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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九章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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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知非一看挂的是红灯笼,倒不好意思冒冒然再进去。

    万一弄错了呢?

    他指了指裴府的马车,“去车夫那边打听一下。”

    “是!”

    朱青刚走几步,就见裴太医父子被管事送出来,黄芪跟在二人身后。

    父子二人一眼就看到了谢知非。

    裴寓朝他招招手。

    谢知非赶紧小跑过去,嘴甜的叫了一声“裴叔”后,老老实实伸出了手。

    三指扣上,裴寓剜了谢知非一眼,叮嘱了一句“好生养着”,便上了自家的马车,扬长而去。

    兄弟俩则勾肩搭背往前走。

    走了一段,谢知非扭头看了眼灯笼,“这府里死了人,怎么还挂个红灯笼?”

    “嗨,这事说来话长。”

    裴笑一脸的神秘兮兮。

    “沈太医的小女儿,早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沈太医逐出家门,在外头流浪近二十年,死在了外头。傍晚,棺材被送了回来。”

    还真是料想不到。

    谢知非好奇问道:“一个内宅女子,在外头流浪了二十年,靠什么活?”

    “少见多怪了不是,做游医啊!”

    “她还会医术啊?”

    “自娘胎里就闻着草药味儿,能不会吗?”

    “那你怎么不会?”

    裴笑一拳打过去,“王八蛋的,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拳头很轻,根本没分量,谢知非用肩碰碰他的:“快说说,怎么死的?”

    “听说是给人问诊看病的时候,一头栽下去的,没再醒过来。”

    “多大年纪了?”

    “四十有一。”

    这么年轻?

    怪可惜的。

    谢知非觉得又不对了,“棺材怎么就抬回沈家了,不应该嫁鸡随鸡……”

    “鸡毛都没有一根。”

    小裴爷:“没嫁人,做了一辈子老姑娘,棺材不抬沈家,抬哪里?人得落叶归根啊!”

    年轻时候被逐出家门;

    靠着在外头行医过日子;

    四十一岁没嫁人;

    谢知非两只眼睛定定的,这事儿听着怎么这么新鲜呢?

    “谁把棺材抬进京的?”他问。

    “说是她救治过的几个病人。”

    “老太医肯让棺材抬进门的?”

    说到这个,裴笑重重的叹了口气。

    “到底是亲生女儿,沈老太医、老太太自然是肯的。下头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媳妇闹得厉害,说什么都不肯让棺材进门,说是不吉利。”

    难怪灯笼都没换。

    谢知非问,“那现在怎么弄?”

    裴笑:“这不找我来了吗?”

    谢知非:“你能做什么?”

    “小爷我能做的多了去。”

    裴笑:“我找人把棺材安放在城外的寺庙里,明儿请十八个僧人,十八个道士念经做法事,先超度一下,然后直接落葬。”

    “葬哪里?”

    谢知非:“沈家坟茔吗?”

    “随随便便落葬,也不用费这么大的周折。”

    裴笑摇摇头,“这也算是各退一步吧!”

    谢知非听完,忍不住叹声:“这就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谁说不是呢!”

    裴笑鼻子往谢知非身上嗅嗅,“你找我什么事?喝酒了,跟谁喝的?”

    “和蔡四几个。”

    谢知非压着声音,“郑家的事,有点眉目了没有?”

    “哪有那么快啊!”

    裴笑手捂着嘴巴,四下张望了几下,道:“这事险得很,得暗戳戳的来,一点都马虎不得,弄不好会要命的。”

    谢知非还没来得及说话,听他又叹气道:“我啊,就不应该嘴快,答应那姓吴的。”

    “啪——”

    谢知非一掌打他后背。

    妈的,想后悔?

    晚了!

    裴笑险些被这一掌打出屎来,怒道:

    “你干什么,发几句牢骚不行啊,这几天小爷我天天做噩梦,瞧瞧,眼角的褶子都出来了。”

    “行了,别牢骚了。”

    谢知非帮他揉揉后背。

    “行事小心些,明儿你要忙,早些回去。”

    小裴爷的毛被捋顺了,又舍不得回去,兄弟俩各忙各的,多久没见了。

    “对了,那两位姑奶奶不在,你有什么感觉没有?”

    “什么感觉?”

    “孤单啊,寂寞啊,空虚啊!”

    裴笑哭丧着脸,“五十,你说我是不是贱啊?”

    我比你贱得更厉害!

    谢知非突然想到了什么,上上下下打量他,“你是不是对晏三合旧情未了啊?”

    “旧情未了个屁!”

    男人吗,拿得起,也放得下。

    他只是颇有几分怀念他在窗外,李不言在窗内说话的那一夜。

    “我就想和那搅屎棍斗斗嘴,那丫头说话怪有意思的。”

    跟谁斗嘴都成。

    只要不惦记晏三合!

    谢知非勾住他的肩,低声说起了最近朝里的局势。

    局势还是揪心啊!

    太子的人,和汉王的人斗得越来越厉害,在谁能接下陆时的左都御史一事上,几乎已经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

    汉王党仗着汉王得宠,行事颇为狂妄;

    太子身后的人都是一帮老臣,这些人也不是吃素的。

    局势已经十分的明显了,只要陛下仙逝,最后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话聊完,各自回家。

    谢知非回府之前,去别院转了一圈,喝一盅茶后才离开。

    这是他最近新养成的一个习惯。

    虽然明知道不会那么早回来,但总盼着哪天他走进别院时,那人冷冷的冲他招呼一声:

    “哟,三爷来了!”

    三爷活二十年,还从来没有这么惦记过一个人,但凡空闲下来,就开始抓耳挠腮。

    她到哪里了?

    一路可还顺利?

    那个叫韩煦的孙子有没有把她照顾好?

    回到谢府,夜色已经很深了。

    谢知非刚走到二门,就见大哥迎面走来,不由地诧异。

    “大哥,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谢而立站定,叹气:“朱家刚刚捎信来,说是老丈人不大好,我和你大嫂赶过去瞧瞧。”

    谢知非:“大嫂人呢?”

    话刚落,朱氏扶着春桃的手,匆匆而来。

    谢知非迎上去:“大嫂,要不要我陪你们过去?”

    “你去做什么,踏踏实实睡你的觉。”

    朱氏忽然想到了什么:“要是我和你哥夜里回不来,明儿一早你看看你侄儿去。”

    “大嫂,放心。”

    谢知非目送他们离开后,转身往院子里走。

    到了院里,他抬头看看天,原本还挂在天际的月亮,不知何时隐入了黑压压的云层里。

    谢知非的眼皮,莫名的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