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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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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亦时知道父亲在担心什么。

    陛下对他一向不喜欢,哪怕差事办得再好,总能鸡蛋里挑几根骨头出来。

    严如贤跟了陛下几十年,家都抄了,陛下都没把他下狱,很显然是想留他一条命。

    如今这老太监必死无疑,陛下心里不痛快,会不会迁怒他?

    可能会的。

    因为父亲今日对着那方脸书生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很妥当。

    你们终会等到这一日——这话虽然是安抚了书生,但细品品,隐隐有胁迫陛下的意思。

    他在朱门背后听完这一句,一身的冷汗。

    但话已出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赵亦时从早朝到现在整整一天,滴水未进,根本没有力气去安抚太子的惶惶不安,他行了个礼,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

    沈冲撑伞上前,“殿下,先用饭,还是先沐浴更衣?”

    赵亦时缓步走出伞下,毫无征兆地问了一句,“她怎么会混在书生里?”

    沈冲被问得一愣。

    ……

    暖阁里。

    皇帝瞧了一眼垂首跪在下面的冯长秀,道:“说吧,外头都闹了些什么?”

    冯长秀不敢隐瞒,把书生如何聚集,如何与锦衣卫发生冲突,太子又是如何解围的……一一说给皇帝听。

    皇帝听完,面上冷冷一哂,说了句让冯长秀心惊胆战的话,“一个个都好大的胆。”

    一个个是谁?

    是书生?

    是锦衣卫?

    亦或者是……别的人?

    冯长秀不敢接话,只有把头垂得更低。

    “你另带一队人马,暗中彻查春闱一事。”

    皇帝站起来,伸手拍了拍冯长秀的肩膀,“老御史那里,你也留个心眼。

    冯长秀:“臣遵旨。”

    永和帝背过手,“起来吧,陪朕到外头走走。”

    “是。”

    冯长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跟在皇帝的身后,没走几步,却听皇帝问道:“你觉得严如贤该死吗?”

    冯长秀挑起眼皮看一眼皇帝的背影,恭敬道:“是死是活,臣只听陛下的。”

    永和帝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缓缓走出了暖阁。

    门口当值的小太监一看皇帝出来,忙撑伞上前:“皇上,要备御驾吗?”

    “把伞给冯大人,你们都不必跟过来。”

    “是!”

    ……

    君臣二人走一路,沉默一路。

    冯长秀十二岁净身到皇帝身边侍候,二十二岁入锦衣卫,整整十年的时间,他对皇帝的性子多少有些清楚。

    这般沉默是少见的,说明皇帝有心事。

    略走小半盏茶的时间,到了一处宫门前,永和帝冷冷命令道:“清场。”

    侍卫二话不说,立刻把院中的人一一都叫出来。

    “冯大人也在这里等着朕吧。”

    “是。”

    永和帝这才抬起脚,跨进了那道门槛。

    宫里太监的住处都叫直房,但直房和直房不同,最得宠的太监住的直房,就在养心殿边上。

    严如贤伏地跪在院中,一头花白的头发在月色下格外显眼。

    人老了,就算拿抹布擦也有擦不去的记忆。

    永和帝看着这个侍候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奴才,心里多少有些惆怅。

    严如贤掀开眼皮,看着面前的一抹明黄,嘶喊道:“陛下,老奴冤枉啊!”

    冤枉?

    永和帝冷笑。

    “买官卖官是你做的吧,十二监的银子是你贪的吧,还把手伸到春闱?”

    严如贤猛的抬起头,恰好永和帝垂目看着他。

    主仆二人目光一高一低的对上,严如贤看着帝王眼中的森森寒气,慢慢的又将头碰到地上。

    “老奴,死罪!”

    一股怒意,从永和帝的心底深处升腾起来。

    瞧瞧。

    刚才还在喊冤的人,这会又自称死罪,这脸变得有多快?一个个忠臣孝子的模样,背地里就没有他们不敢干的事情!

    皇帝用脚碰碰严如贤的脑袋。“你们一个个是欺负朕老了吗?”

    “陛下,老奴不敢,老奴是鬼迷了心窍,老奴知道错了,求陛下饶命。”

    皇帝似乎没有听见他说话,定定地看着天际边一轮明月,没由来地突然道:“朕记得你和丽妃素来交好。”

    “陛下,陛下……”

    严如贤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的往前爬了几步,“老天就是借奴才几百,几万个胆,奴才也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事!”

    永和帝突然声色并厉起来,“你连春闱都敢插手,你眼里还有朕,还有国法吗?”

    “老奴万死难赎其罪。”

    “说!”

    永和帝怒到极致,一脚踹过去,“你是怎么和李兴内外勾结的?”

    严如贤被踹倒在地,忙不迭的又爬起来,痛哭流涕道:“丽妃娘娘是李兴的小女,老奴答应照顾她,只要李兴,只要他……”

    原来竟如此!

    不仅买官卖官,不仅把手伸到春闱,这狗奴才竟然还利用他的嫔妃……难怪陆时说他淫乱皇宫。

    永和帝心头一片冰凉,“很好,很好!”

    “陛下,陛下!”

    严如贤爬过去,死死的抱住帝王的脚腕。

    “老奴错了,老奴真错了,求陛下看在奴才一辈子为您鞍前马后的几分薄面上,留老奴一条狗命吧!”

    人越老,越怕死,就算活得猪狗不如,他还想活命。

    因为只有活下去,哪天陛下忽然念起他的功劳,他就又能享荣华富贵了。

    永和帝胸口几个起伏后,望着他苍老的面容,脚一提,挣脱出严如贤的两只手。

    “小贤子,这一回,朕也保不住你了。”

    两行浊泪从严如贤的眼中落下来。

    小贤子是陛下还是亲王时,对他的称呼。

    那时候他还很年轻,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有十个时辰守在陛下身边,主仆情谊,便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多少年了?

    严如贤自己都记不得。

    他能记得的,是他站在皇帝的身边,所有人都用畏敬、讨好的口气唤他一声“严公公”。

    他是严公公,是皇帝身边第一得意人儿,没有人能越过他去。

    他前半辈子辛辛苦苦当牛做马,后半辈子为什么就不能活得堂堂正正像个男人?

    他要权,要钱,要女人,要美妾……

    世上所有权势男人有的东西,他严公公都要有,怎么就错了?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永和帝转过身去。

    “你的子孙根,朕会让人缝上去。”

    严如贤猛的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帝王的背影。

    看了许久,他牵过衣袖,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弯腰伏地。

    “小贤子,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