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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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当然不对了。

    数匹高马穿过两条街巷后,谢知非和那人同时翻身下马,一个对眼后又同时往巷子里钻。

    果然被他料中了!

    有情况!

    裴笑赶紧跳下马,把缰绳往朱青怀里一扔,颠颠地跟过去。

    谢知非带着他们走到一处僻静处,来不及便问:“你哪位?是晏三合的什么人?”

    那人两条眉毛吊得高高的,不答反问,“你哪位?”

    “谢府三爷,谢知非,在北城兵马司当差,是晏三合的……”

    谢知非厚着脸皮,一咬牙,“算半个兄长吧!”

    那人倒也痛快,“李不言,是她的婢女。”

    李不言?

    她就是李不言??

    李不言竟然是个女的???

    谢知非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见边上的裴笑冲过来,一把抓住李不言的胳膊。

    谢知非眼皮一跳,连忙喝道:“李不言,住手!”

    迟了。

    裴笑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十分漂亮的弧度,然后“啪”地一声,重重落地。

    以一个狗吃屎的,十分销魂的姿势!

    天地间,静止了。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裴笑以为自己升天了,直到四经八脉的痛意齐齐涌上来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

    噢!

    我他娘的还活着!

    抬头,是谢知非一张着急的脸:你怎么样?

    裴笑一瞪眼:问我干什么,赶紧问她啊!

    谢知非:我先问你残没残?

    裴笑一翻眼:残了也有我爹治,你给老子赶紧的。

    谢知非冲朱青递了个眼色。

    朱青忙把裴爷扶起来,动手检查有没有残。

    “李姑娘,那个……”

    谢知非缓缓道:“我兄弟的外祖母棺材裂了,你家小姐说去云南府找一个叫李不言的人,派去的人捎信回来说没找着,他心里急得不行。”

    李不言莞尔一笑,“原来你是苦主?”

    裴笑也不觉得疼了,只觉得头皮发麻,麻到没知觉,只有拼命点头。

    李不言:“找人当然找不到了,云南府多的是叫李不言的狗。”

    啥意思?

    谢知非看着裴笑,一脸的懵。

    裴笑苦哈哈地冲谢知非挤挤眼。

    谢知非:干嘛?

    王八蛋,让爷继续趴着啊!爷把人得罪了,还不如升天!

    “……”

    谢知非对这人的德性简直了如指掌。

    “李姑娘,我兄弟有什么冒犯的地方,我代他赔个不是。他这人,就是嘴贱,心是极好的,姑娘别和他一般见识。”

    话说得很真诚。

    李不言对谢知非的印象不差,刚刚要不是他拦着,自己这会还在哼哧哼哧打架呢。

    “福贡县没有叫李不言的男人,只有一个叫李不言的女子,你们应该是弄错了。”

    谢知非用胳膊碰碰裴笑的:听到没有。

    裴笑真是一肚子苦水倒不出:你他娘的也没说是女人啊,这鬼名字一听,谁不认为是个男人?

    谢知非一点头:行了祖宗,算我错。

    裴笑瞪他:本来就是你的错。

    “请问?”

    李不言看着他们俩,“”二位是在眉来眼去吗?”

    二位:“……”

    “李姑娘。”

    谢知非忙转了话题。

    “按理这会我应该请你去酒楼吃顿饭,咱们边吃边说话。但事情紧急,我就直接在这里问了,你家小姐口中说的高人是谁?”

    李不言沉默片刻后,又莞尔一笑。

    “这事不能说,等见了我家小姐,我再告诉你们。”

    “你……”

    谢知非忙捂住裴笑的嘴,“你安心,你家小姐一定没事,只是你是怎么知道你家小姐在刑部大牢的?”

    “我去过谢家。”

    谢知非恍然大悟的同时,又有几分疑惑。

    “那刚刚姑娘砸刑部的招牌,是打算一个人闯进去把你家姑娘救出来?”

    “你不看到了吗?”

    “不是……”

    谢知非想了想措辞,“姑娘难道就不明白,刑部是六部之一,多的是侍卫看守,姑娘一个人……”

    “一个人,一条命。”

    李不言轻轻莞尔:“救不出小姐,我要这条命干嘛?”

    天地间,再次静止!

    ……

    徐府。

    谢道之把茶盅往桌上重重一搁,怒道:“调戏我干女儿?徐大人是不是瞧着我谢某好欺负?”

    徐来听呆了。

    他只当儿子调戏的是那个姓晏的女子,哪曾想,小畜生调戏的竟然是谢道之的干女儿。

    这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啪!”

    谢道之一拍桌子,厉声道:“我谢某活这么久,还没被人欺负成这样,徐大人,咱们皇上跟前见吧!”

    “谢大人,谢大人!”

    徐来一听“皇上”两个字急了,忙跌软道:“有话好说,有事好商量,快坐,快坐。”

    “坐什么坐?”

    谢道之浸在官场多年,官威摆得十足:“你就直接说,这事怎么了!”

    能怎么了?

    徐来赔着一脸的笑,“自然是大人想怎么了,就怎么了。”

    谢道之:“先把人放了,其他的我再慢慢找你算账。”

    徐来听得冷汗直冒。

    “谢大人,不是我这做爹的护着自个的儿子,那小畜生是该死,可也不能踢命根子啊。

    谢道之心中冷笑。

    动我谢道之的干女儿,踢你命根子还算轻的。

    “谢大人是知道的,我徐家统共就这么一个独苗,真要是踢坏了,这不是要我老命吗!”

    这话前脚刚说完,后脚就有下人来报。

    “老爷,老爷,太医说没事了,能用呢,还能用呢!”

    徐来顿时欣喜过望,“谢大人,一场误会,一场误会,我就这让人放人。”

    谢道之又一拍桌子,“只是放人吗?”

    徐来眼珠子一转,“谢大人放心,三日后,我在醉霄楼摆酒,让那小畜生给谢大人磕头赔罪。”

    谢道之一听“醉霄楼”三个字,心中怒气更盛。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这醉霄楼是汉王的私产。

    在那儿摆酒,就是提醒他差不多得了,也不看看我徐来身后站着的人是谁!

    谢道之这头不吭声,徐来便心知肚明,忙道:“谢大人放心,人全乎着呢,没敢动一根手指头。”

    谢道之勉强按捺下来,冷笑道:“徐大人应该庆幸没对她用刑,否则,醉霄楼也没用。”

    说罢,拂袖而去。

    徐来看着他背影渐远,阴沉沉道:“你谢道之算个什么东西,总有一天……哼!”

    ……

    刑部大牢。

    晏三合还是那个坐姿,还是那副表情,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走,她心里不可抑制的涌上恐惧。

    是的,她感到了恐惧。

    这牢狱鬼气森森,各种惨叫声此起彼伏,听得人头皮发麻。

    让人忍不住想象那个发出惨叫的人,这会正遭受怎样的酷刑?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走廊尽头传来开门声。

    晏三合血气涌上心口,手里的金簪用力握紧。

    栅栏的门被打开,狱卒往里瞧了一眼,口气很温和,“姑娘赶紧出来吧,有人来接了。”

    晏三合脑袋里那根紧绷的弦,嘭的一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