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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罪恶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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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凯走后,吴作义拨通了姜涛的电话,在电话里命令姜涛去办一件事。

    方之乔甩掉跟踪后来到一个她要好的姐妹家,稍稍休息片刻,她决定出去一趟。这几天以来,她隐隐约约意识到她似乎被人跟捎。现在经过这件事,她更加感觉到她手中日记的重要性。既然日记对吴作义他们来说这么重要,那么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拿到手。日记放在她曾经住过的屋子里很不安全,必须另放别处。因此,方之乔决定回去原来租住的房子里取出日记。她打车赶到了原先的租住屋,打开门走了进去,很快她找到了她掩藏的两本日记,放进包里,紧接着又坐车往回赶。方之乔前脚刚离开,一辆车子就驶了过来,姜涛带着两个人来到方之乔的房子前,动手砸开了锁,他们破门而入后在屋里翻腾了一阵。结果没有找到所要的东西,只好失望而归。姜涛拨打了吴作义的手机向他汇报了寻找的结果。

    原来吴作义知道刘凯无法搞定方之乔之后,他决定自己派人去寻找。方之乔这么防备刘凯,他估计方之乔不会把日记放在家中,情况只有两种可能:她把日记要么交给了康庄,要么另放它处。据眼前的形势判断,日记还没有到康庄的手中,因此还在方之乔那。方之乔曾经居住的地方他很快就打听到地址。因此才派姜涛过来寻找日记。吴作义老谋深算,他没有叫刘凯过来是对刘凯防了一手,怕刘凯找到日记也不会交给他。现在的刘凯吴作义再也不会相信,但对他来说,现在处理刘凯还为时过早。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晚到了几秒中,他们和来取日记的方之乔擦肩而过。

    在李若彤的沂江大酒店的芙蓉厅里,刘凯和康庄对桌而坐,桌子上摆满了菜肴,在他们的面前也各自满了一大杯啤酒。面对这满桌的美味佳肴,刘凯和康庄谁都没有动筷。他们都静静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同时,也在相互揣测对方的心理。

    本来,接到刘凯的邀请电话后,康庄犹豫不决,不知道是应约好,还是不应约的好。最后,为了搞清刘凯约见的目的,也为了搞清吴作义的用心,康庄接受了牛治国的建议,按时来到了沂江大酒店。直到走进沂江大酒店的芙蓉厅,康庄才知道是刘凯单独约见的他,刘凯单独约见他,让他颇感意外。

    话不投机半句多,他和刘凯就话不投机,他们虽然不是阶级是敌人,但他们站在敌对的堡垒中,他们各位其主,所以,他进了房间后,只和刘凯象征性的打个招呼,就坐在了座位上,刘凯不说,他也不说。

    见康庄不说话,刘凯开始在心里琢磨着如何开口。骨子里面,他恨死了康庄,要不是康庄,他不会失去那么多东西。他的所有不幸都和康庄有莫大的牵连,所以,他和康庄仇深似海。现在让他来和康庄面讲和,他极部情愿。但是,吴作义交给他的任务他必须完成,他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来到沂江大酒店,让李若彤安排了一间房间,安排了一桌酒席招待康庄。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刘凯终于沉不住气了,他首先打破了沉默,道:“康主任,好久没在一起聚聚了,我们先干一杯。”说完,一仰脖子,一大杯啤酒全倒进了肚子里。

    康庄也不甘示弱,一仰脖子,也一饮而尽。他们各位其主,他们代表着各自不同的利益群体,刘凯代表的是吴作义,他代表的是陈鸿章,他们水火不容。但多年的官场生涯锤炼了他们,他们都知道,在很多时候,在很多场合,他们即使有意见,但都要保留,现在就是他们保留意见的时候,所以,他们彼此虽然都恨死了对方,但仍然都是一脸和气,外人根本看不出他们有罅隙,还以为他们有过命之交,还以为他们聚在这里是在商讨工作上的问题,其间的秘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喝完一杯酒,刘凯打开了话匣子,他装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对康庄前以段时间发生的是表示慰问。又关切地问康庄今后有什么打算,问康庄是不是继续留在官场,如果康庄想继续留在官场,他说他会帮康庄通融,找吴作义帮康庄打点。刘凯的话,康庄半点不信,他相信刘凯一定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坚信刘凯找他的主要目的一定不是为了帮自己,一定还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果然,刘凯继续说道:“康副主任,我们毕竟都曾经在人事局干过,我们毕竟曾经是同事,作为朋友,我想奉劝你几句。”说完之后,他盯着康庄的双眼,想从康庄的脸上找到答案。

    康庄最想知道的就是刘凯的最终目的,于是道:“你说吧。”

    刘凯一脸傲慢,告诫康庄道:“康副主任,我刘凯向来是明人不做暗事,我现在就明说了吧,我今天找你没有别的目的,我是代表吴市长找你谈话的,在谈话之前,我想先告诉你几句话,在官场上混,要讲究官场上的规则,要学会按规则办事,按规则办事,你才能讨得领导的欢心,领导才能重用你,还要,你要站准队,跟准人。现在,陈鸿章日落西山,沂临是吴市长的天下,顺吴市长者昌,逆吴市长者亡,所以,我想告诉你,别处处和吴市长做对,于人方便,才能于己方便。我们能当几年官啊?所以,为官一任,既要造福于己,也要造福于人,可不能处处树敌啊!”

    康庄听出来刘凯话里有话,但还是装做没听明白的样子,说道:“刘秘的意思,我有些听不懂,刘秘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刘凯知道康庄不是听不懂,是在故作糊涂,但他没有在意,他现在是以胜者的心态和康庄谈话,所以,他继续说道:“我知道康副主任不是听不懂,而是故作糊涂。我不管康副主任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我必须把吴市长的话传给你,吴市长听说了,说康副主任你正为陈鸿璋的事、为大唐县煤矿的事四处奔波,打算告吴市长,是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康庄不能再隐瞒了,他也感觉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承认道:“是的,我是陈书记的秘书,我了解陈书记,我也是大唐县事故调查小组的组长,大唐县煤矿的问题,我比谁都清楚,恒信煤矿根本不应该出现爆炸事件。现在,恒信煤矿很蹊跷的发生了爆炸事件,的确让我怀疑。而且,爆炸事件发生后,唐经理又下落不明,难道是巧合吗?不是的,恰恰说明这里一定有问题,一定是有人暗中捣鬼。为了还陈书记的清白,为了给唐经理一个交待,为了给大唐县很多和唐经理一样的矿主们一个交待,更是为了大唐县煤矿沿着健康持续的方向发展下去,我必须向有关部门反映。”

    康庄的话让刘凯的脊背升起了一股寒意,道:“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没有。”康庄斩钉截铁,义正词严的回绝道。

    刘凯的笑容一层一层的从脸上脱落,他没想到康庄会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要臭还要硬,他不得不抛出吴作义给康庄开出的优厚条件,告诉康庄,只要康庄能打消和吴作义作对的想法,吴作义会既往不咎,而且会帮他做上政府办主任的位置上。

    康庄不打算和刘凯继续周旋下去,拒绝了他们的条件,起身告辞,留下刘凯一人呆呆的坐在座位上,既恼怒又狼狈。

    在走出沂江大酒店的时候,康庄正遇到迎面而来的李若彤,李若彤从电视台刚回来,自从康庄出事,李若彤就没见到康庄,现在见到康庄后,非常欣喜,盛情邀请康庄再回去坐坐,但康庄却婉转推辞了。李若彤虽然很失落,但没有再坚持。

    康庄走出老远,李若彤又追了上来,对康庄道:“康弟,姐姐相信你,姐姐也相信陈书记是被冤枉的,所以,姐姐也支持你,但是,姐姐告诉你,你一定要小心。”

    李若彤的话,康庄非常感激,他又简单和李若彤聊了几句,就向医院赶去。他没有叫车,他想徒步去医院,顺便把脑海混乱的思绪清理一下。

    往日的沂临夜晚是那样的热闹,但今晚的沂临夜晚却一反往态,大街上行人并不多,而且夜风萧瑟,那风儿裹挟着落叶在清冷的街路上打了个旋儿,然后又向下一处吹去。

    正在康庄徒步前行的时候,一辆轿车悄无声息地从康庄的身后急驰而来,径直朝康庄撞去,康庄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那车子擦着康庄的身子呼啸而过,康庄被刮倒在马路的一侧。车子并没有逃窜,而是在康庄的前方不远处嘎然停下,从车内窜出五个社会混混,把康庄围在中间,一个个面孔狰狞,冲康庄不断的冷笑着,向康庄慢慢靠近。

    康庄马上意识到了危险,他知道这伙人的目的,他也知道这伙人是谁派来的,他立刻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虽然五个混混都是膀大腰圆,但康庄在学校里是体育健将,打架斗殴也自有一手,在以一敌五的情况下,他知道最重要的是让自己不腹背受敌,所以,他躲到一个墙角里,正面迎敌,混混虽然人多势众,但也一时不能把康庄怎样,再加上,他们来的仓促,没有带家伙眼,所以,他们只能用拳脚,这给康庄赢得了机会。

    正在康庄处于劣势的时候,从对面又冲过来一辆车,车冲着围攻康庄的那群混混横冲直撞,混混虽然都是打架的主,但他们也珍惜自己的生命,为了躲避车子,仓皇四散。

    车子到康庄身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后,从里边露出于长安的面孔,于长安冲着康庄的嚷道:“快上车。”

    康庄急忙跑进车中,于长安发动油门,车子急驶而去。

    在市中心,那群混混也不敢过于嚣张,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康庄被于长安救走。

    于长安是牛治国安排来保护康庄的,牛治国有预感,康庄和刘凯的会见一定不会有好的结果,所以,他担心对方采取非常手段,让于长安暗中跟着康庄,随时保护康庄。

    牛治国的预感没有错,果然,姜涛在得知刘凯和康庄谈判不成后,马上就下令和尚找人教训康庄,最好能把康庄废了,以后别再和他们作对。听说对付康庄一个人,和尚并没放在心上,随便叫了五个人就出发了,他认为五个人对付一个人绰绰有余,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半路上会杀出一个程咬金,于长安会尾随康庄而来。

    晚上八点,方之乔偷偷的潜回了曾经居住过的那栋老房子。

    走进熟悉的家门,方之乔泪如雨下,多年的感情,不是说割舍就割舍得了的,这一走,或许今生就再没有机会重返家园了,虽然这里曾经让她伤心过,痛苦过,但这里也曾经给她带来过无比的欢悦,也是在这里,她和康庄拥有了第一次并播下了爱情的种子,播种的种子虽然最终没有发芽生根长成参天大树,但却让她刻骨铭心永世难忘,曾经拥有就是最美好的回忆,她和康庄的过去虽然是一幕悲剧,但的确是她一生难忘的回忆。

    想到康庄,她决定给康庄打电话,把自己离开沂临的消息告诉康庄。自从决定离开沂临,她就想到要给康庄打电话,但是,她鼓起了无数次的勇气,最终都没有拨通康庄的电话。拨通了康庄的电话又能和康庄说什么呢?他们之间的误会太深,康庄不可能谅解自己,他们也不可能重新走到一起。

    她辗转难定,在客厅里来回走动,最后,她坐在沙发上,懊恼地合上了手机,丢到了一旁。

    客厅一角的摆钟忠实地完成着自己地使命,“滴答,滴答”之声原来是那样的美妙动听,现在却如同丧钟一般无情的敲击着方之乔即将麻痹的大脑中枢神经,让她有种神经错乱的感觉。这一阶段,她经历的事情太多,任何一件事情都让她心惊肉跳而又终生难忘,她没想到刘凯竟然是那样的卑鄙,为了虚无缥缈的权力竟然会完全丧失人格充当吴作义的走狗,甚至不惜牺牲妻子的身体取悦吴作义。吴作义是那样的道貌岸然为富不仁。她自己也在反思,反思这些年走过的历程,反思之后,她为自己的悲惨历程而伤悲,她为自己当初的草率无知幼稚而悔恨,她也为曾经和康庄相爱过而欣慰。

    但是,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一切都不可能重来。

    时间飞快的向前运行,她在房子里不知不觉间已经呆了两个多小时,大摆钟的指针正好指在晚上十点二十分上,飞往南方的班机即将启航,她必须在飞机起航之前赶到机场。

    方之乔决定离开沂临是在三天前,沂临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她怀念的东西,所以,她要离开沂临,她决定放弃在沂临的一切。

    这是方之乔无可奈何选择的最后一步,她瞥了一眼立在墙角的粉红色皮箱,该收拾的她昨夜已全部收拾妥当,除了一些日用品以外,箱子里塞的都是她合不得遗忘的记忆。

    她的那辆丰田五零零就停在楼下,来之前,油箱里已经加满了油,足够她离开沂临甚至跑到省城,但是,她不需要跑这么远,她只需要驾驶它跑到机场。

    她已经打算好,飞机一到另外一个城市,她就打电话给沂临警方,说车上有重要犯罪证据,让沂临警方去处理那辆丰田五零零以及车里的东西。丰田五零零里放的东西正是她从刘凯那取来的日记本,即使沂临警方不受理或者隐瞒问题的真相,方之乔也不用担心,她除了打电话报警的方案,另外还做了一套方案。两天前,她同时寄出了三份专递邮件,一封寄给省纪委的张为民书记,一封寄给省委书记李邦国,还有一封是寄给康庄,每一封里都有着那两本日记本的复印件以及她写的相关检举信,那些检举信是她亲笔之作,只要三方任何一方接到特快专递,或者沂临警方能受理此案,在沂临一定能掀起滔天大浪,让沂临的官场产生一场惊天大地震,这场地震的冲击波能波及到省里,甚至波及到中央。

    此外,她还给康庄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书信,在信中,她把几年来对康庄的所有情感,康庄对她的所有误会都写了出来,她虽然不苛求康庄能原谅她,但她不希望在康庄的心中永远留下阴影。

    她的目光由客厅正墙上的两幅油画落到客厅西侧的钢琴上,又由钢琴上转移到客厅东侧的家具……,她又移步来到卧室、洗手间、餐厅……她把整个房子扫视了一遍,这屋里的一切,她都无比眷恋,她都有割舍不断的情愫,因为这里很多东西都是她和康庄一起买的或者是康庄送给她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