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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缺月挂杏雨 其二 思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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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我寻王上那夜,我同他抿了几口桃花酿,酒香醇厚,一如那日抢朱子手中的那壶酒。

    眼神间有些模糊,可我却还是执着于面前的这盘棋,“王上不是说一刻钟便可赢我,可如今都已经两刻钟了,看起来应当是你输了。”

    “小丫头你可瞧清楚,本王只是不想赢得那么简单罢了。”我晓得他又是诓骗我。

    上次他同我下棋便是同样的借口,不过我向来是不会拆穿的。

    “好,那我便来瞧瞧你同上次可有些进步。”我把手里的棋子放在一边,起身倒了一杯茶水,放到了他的桌子上,“听说公主殿下要出嫁了?”

    我随口一问,他手中的棋子堪堪落到了地上。

    周遭一片安静,只有那枚棋子滚动的声音,还有他手细微的抖动,“女子年方十五,自然是要出嫁的,况且知薇已经到了年纪了。”

    “嗷,”我没有感情的回了他,然后俯身向后退了两步,“棋子已然掉落,棋局自然难辩胜负,那今日便作罢吧,待明日再来一局如何?”

    我晓得,他又有心事了。

    “明日怕是不行了,改日吧。”他重重吐了口气,在我转身的瞬间又叫住了我,“丫头,这世间百态,没有一桩事可以事事如意,若知薇寻你,你将我原话告知她便可。”他背对着我,声音嘶哑,在烛光照射下的身影也平添了些许落寞。

    我突然很同情他,可他却从不会让别人来同情他,我点了点头,将几日前在山上求的符放到了案上,“这符是几日前我求来的,听那老和尚说是可以保佑事事如意。”

    “事事如意,怕不是你诓骗本王罢了。”他朝我摆摆手,不待我辫上一辩,他便进了内阁。

    天上月是人间月,眼前人却是天边人。

    王上思慕一人,可拿天下苍生换取;可知薇心中一人,却是远嫁万里。

    我在公主府晃晃悠悠了半个时辰,若不是公主府的婢女识得我,怕如今我还站在府外吹着西北风。

    “璇玑,你说阿哥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还不待我暖热身子,这丫头便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长袍上的绳子打着死结,长发也没来得及打理,简直是毫无形象可言。

    我摇了摇头,苦着一张脸无奈问道,“阿薇你是真的喜欢大将军?”

    “当然了,他可救过我的命,我当然要以身相许了啊。”瞧着那丫头低头浅笑的样子,好生让人头疼。

    “可王上还是执意让你嫁去军定山,”我一手撑在案上,“你我估摸着他心下已经有了定数。”

    “他说嫁就嫁?他总是说为我好为我好,难道他不就是为了那个妖女才赶我走的吗?”她冷哼了下,嘴角露出一丝无奈,连带着摆放在案上的珠宝一同摔到了地上。

    “你要我问的我也问了,可惜啊,王上执意为之,恼怒了他对你没什么好处。”我这人向来不喜争吵,不论我喜欢也好,不喜也好,终究于我没有干系。

    我不过是路过人界,没有归路的生灵罢了,我于南蜀不过是身系天下之责。

    这是朱子同我讲的。

    这是见他的第三面,他说的。

    那日桃花林下,他一袭白衣,手执一把九璃盏同我讲,“祭司大人可知我手中是何物?”

    那日我并没睡醒,头有些昏沉,待到抬眸瞧上他,这才慌慌张张的整理好了衣物。

    我摇了摇头,伸手拿了过来,周身晶莹剔透,纹路清晰可见,材质也是上好的云松石,“自然是没瞧过,它可是有何用处?”

    他没立刻回答我,反而转身寻了一枝桃花别在我的耳后,“九璃盏乃我南蜀圣物,祭司大人身系天下之责,此物自然是要交予你手上。”

    “王上可是知晓?”

    “这是自然。”他微微勾唇,如我第一次瞧见的一般,俊美无边,好似天上月。

    “本司身困无尽海万万年,为何只你一人寻我出来,难不成这万万年我都在等你?”我心中所想便是如此,可这话却有些令人摸不着头脑。

    他先是疑惑了摇头,继而又点了点头,“祭司同南蜀世代联系,只不过是我运气好寻了你而归,而这九璃盏本就是你的东西,我在拿着便有些许不妥,如今交给你便是最好。”

    我勉为其难的点着头,然后伸手勾上了他的衣角,“上次我同你讲要带我出宫,如今你都没有动作可是忘了?”

    我心底不大舒服,眯着眼睛瞧着刺眼的光芒。

    “臣自然不会忘记,过些日子等天暖和些便带祭司大人出宫如何?”

    我伸手将一条红线放在他的手心,“你记得便好。”

    在我印象里,朱子不大爱笑,尤其是见到我的时候,格外的谨慎,生怕我有任何的差池。

    我瞧着朱子的背影,不知从何而来的脾气,故意与他为难道,“大司马向来说话算数,可在我这里却怎么都不肯同我讲实话?前几日我送去的梨花醉,你又为何不收?”

    “祭司大人可是在说胡话,臣从未收下梨花醉,又怎么不肯同你讲实话?”他先是沉默片刻,继而开口朝我说道,语气没有任何的不满。

    “梨花醉是我上次赔给你的,你没有收下不就是还在生气吗?”我依旧阴阳怪气的说着,“况且那传话的小厮不是说大司马不屑同我祭司来往吗?”

    我瞧上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眉毛微皱,眼神下垂,一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折扇,这才开口道,“应当是微臣的大哥不知事情真相便开口扰了祭司,如此臣替大哥受过便可。”

    我突然一阵好笑,“可我如今想不出罚你的法子,”我悄悄对上他低沉的眸子,“那若要罚便罚你不可以叫我祭司如何?”

    他微微皱眉,有些不解。

    “王上赐我姓名本就是要叫,可你从未叫过我,可是不喜我,还是要违背王上的意思?”我这人向来有一说一,他次次唤我祭司本就扰我心忧,唤我璇玑不更好吗?

    他却退后一步,弯腰行礼,“臣自然不敢。”

    “听说大司马战场上从不惧怕,又何必怕我一个姑娘家家。”我嘴角微微含笑,瞧着他左右为难的样子,委实好笑。

    南蜀宫虽是有些人梦寐以求的地方,可对于我来说却是一个囚笼,身为祭司日日上朝,瞧着朝上各种脸色,心中却无半分痛快。

    偶尔宫女会同我讲上几句话,或者王上寻我商量事端,余下便是剩下我一个人在玄机宫里点上一只熏香,温上一壶茶水,然后自娱自乐下上一局棋罢了。

    唯独朱子会牵动我的心,至少让我晓得我还活着。

    5

    传言南蜀王在京城无意中救下了一名歌姬,此女子肌肤似雪,眉黛星辰,眸若香莲,身姿华贵,但是我并未见过。

    对她所有的感官,一是靠我的幻境,二是知薇所形容的,可今日一见却发觉她更像一只梅花,高贵冷艳却又从不惧怕风雪。

    “姑娘为何一人在此赏月,可是心中有何烦心事儿?”我还是出声打断了她的冥想。

    她先是一愣,继而向我行礼,“小女子在此可是扰了大人清净?”

    她眼神闪躲,平素瞧见我便是转头便走,如今却来堵我,好生奇怪,“无妨,不知姑娘可是在等我?”

    我轻声问道,无意惊扰此等绝色。

    “的确,”她冷冷开口道,“小女子本就风尘中人,如今王上对我宠爱有加,可皆不是我所求,如今可否求祭司大人为我算上一卦如何?”

    我的卦能晓过去,亦能探查未来,她来求我,意料之中。

    “房山桑氏十年前便已经覆灭,如今接近王上是想查明真相,还是另有所图,姑娘明明知晓,又何必求我一卦,”我今日有些着凉,润了润喉咙才开口道,“不过……若是你敢动南蜀千年基业,后果你应当晓得。”

    “呵,”她轻蔑的冷笑了声,抬头瞧上中庭里的月亮,眸子里的疏远一瞬间被温柔所代替,“宫中瞧见的月亮总是有一层薄雾,可宫外的却是清晰可见,王上说会送我一轮月明,可如今一切有了,我却越发难过。”

    “皆不过是一轮明月罢了,姑娘又何必在意,王上因你送妹出嫁,因你沦为暴君,因你伤人伤己,若你有所图,怕是南蜀已是乱葬岗了。”别人都说,宁拆一座城,也不愿拆一桩婚事。

    如今,我才瞧了个真切。

    “我有一事还需祭司大人帮忙,不知您可是愿意?”她抛下了所有的顾虑跪在我面前,琉璃目直直的盯着我,“房山桑氏藏有死士数千人,若我撑不到那日,你可替我护他周全?”

    我没有吭声,只因为我不属于这里。

    至于房山桑氏,我所做的不过是保佑南蜀屹立不倒,不论上位者是谁,我只认那王位之人。

    这是我来这里当日,王上同我讲的,他说,给南蜀灌姓的不论姓甚名谁,皆是你这辈子拥立的王。

    我瞧着他的天下出声询问道,“那寻我又是为何?”

    他却笑道,“是他人寻你,而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