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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会永远爱我对吗(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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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说过,我从小性格古怪,双标严重,不能用常规的眼光去看待,为此她还拿安先生和姜离举例。

    她认为对于安先生,我一向是狗腿模式,对他宠无下限,对于姜离,我便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至于如果有一天姜离联系不上我,必定是我故意视之不见。作为她唯一的亲生孩子,我也正纳闷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她心中的天平端端偏向了姜离。

    比如上次我们出差住在朋友家里,我在房间伏案工作,母亲拿着手机从客厅过来,便是对我埋怨,大意是我又不知犯了什么毛病欺负了姜离。

    等她说完,我茫然问:“干嘛这是要?”

    “干嘛?!”她反问,“阿离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没接。”

    她生气之后反倒平静了,又直直地盯了我两秒钟,才挫败地说:“快快,快接电话吧!我懒得跟你讲。”

    我跟姜离解释,这会我妈是真的冤枉我了,我手机回来就没电关机了,我一直忙着写东西呢。姜离没什么反应,当然相隔千里我也是看不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的。

    他跟我说也没有什么大事,但是这次跟着医疗队赴温研学,有一个月的时间呆在列治文。不过他也从我母亲那里知道,我已经在因为工作的原因已经在杜兰戈了。这次我将跟随当地的一支考古队,一起深入科罗拉多腹地拍摄考古的记录片。

    我说:“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吧,说起考古别人都好奇是怎么一回事。”

    他说:“你拍的必定不差。”又接着问我,“什么时候出发?”

    我说:“两天后,妈妈留在杜兰戈。”

    “这么快。”

    他怎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这个星期六就到了我生日,那么这个生日又是在工作了。

    姜离是在我们出发去火车站的早上到的,虽然他在电话里提过一句,但是真的当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确实让我有些意外。

    姜离对我说,我给你过个生日吧,你不是一直跟妈妈讲,好久没有开开心心的过一个生日了吗?

    生日嘛......其实也不是非过不可,大概也习惯了,一句“祝你生日快乐”其实也就过了一个生日。

    在我去英国前,我的生日也是我们家最热闹的日子。每当这天,何大厨必定一大早就开始准备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姚叔会去花园里采摘新鲜的花草回来装扮屋子,他有一手插花的好手艺,每次都让人惊叹不已。姜离这个时候总是找借口带我出门,让家里人有时间给我布置生日的惊喜。即使这种借口后来被我识破,在我上初中之前他们还是乐此不疲。

    我父亲是一个很讲究的人,他童年和少年时期过得非常穷苦,反倒是中年发达了之后开始飞速提升生活质量和水平,也注重生活仪式起来。在我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一个很大方的人,除了逢年过节以外,平时他送给我母亲、我和姜离的礼物也是丰盛到数不胜数。当然他对家里雇佣的工人也是十分大方,芸娘总是偷偷跟母亲说先生慷慨,大家在这边工作都很开心。当然她更不介意当着我的面吝啬她的表扬,不过对于她而言,留在这个家里更开心是因为有我,她照顾了多年,感情很深,我亦非常珍惜与她的情份。

    自我十七岁之后,生日便过得冷清了,前两年我还有些不习惯。异地他乡,每当这时候想想还是挺惆怅满怀的。后来母亲身体渐渐康复,我心里也有了一丝安慰。

    “你想吃什么?清蒸鲈鱼怎么样,还是拔丝土豆?不都是你喜欢了的吗?”

    姜离直接脱了外套,他进厨房找围裙,一边找一边接水洗菜。我有点被他这样的架势唬到了,因为他这样子就绝不是说说便作罢了。母亲一大早就去外面采购了,原来也是他们早有“预谋”。

    我说:“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

    “在外面读了几年书就会了。”

    “我怎么就不会。”

    他笑,刚起来还只是微微的挽起嘴角,后来还是忍不住露了齿。“你要是会才奇怪。还记得你小时候有多好吃吧,一块五香肉都能把你骗走。”

    “我现在可不爱吃五花肉。”

    “难道要减肥?”他也不要我答,自顾说:“那还是喜欢吃鱼,蒸炸煮煎不重样,吃几天都不够,就是怎么都不吃鸡蛋对吧,也讨厌茼蒿。”

    “你不会特地为了我学了这道菜吧。”

    “为什么不?”姜离一边处理鱼鳞一边返身问我。

    “什么意思?”

    他叹了叹气:“小时候你身体很不好,总是生病,大夫要给你打针,你听到就哭。那时候看你哭,我就想以后要不就做个大夫吧,我给你扎针你也就不用害怕了。”

    我仔细看着他,姜离这人从小就是一个非常有主意的孩子,也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怎样做才能到达自己的目的。我很少见他感情用事,所以老实讲他这么说完,我表面上虽装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但是心里一面“匪夷所思”,一面也是“感激涕零”。

    但姜离突然那么煽情我倒有些不习惯。我们小时候的关系那么亲密,但他大我七岁,对我又比一般兄长严厉,所以在我的记忆里跟他撒娇玩闹的时候并不是很多,加上后来我们又有那么长时间没有生活在一起,彼此之间的默契和情感浓度好像又降低了几分。给他一个拥抱或者说些好听的话,在当下那种情况却实在有些做不出来。不过姜离一惯也不在乎这些细节,并不知道我当时的心理斗争。

    姜离说:“其实那些护士姐姐扎得针也不疼是不是,你就是想让我们都同情你,心疼你是不是?”

    我还是很惊讶,我问他:“真的?”

    他说:“碍,小曦,你要点良心,不要全丢了。

    我正经说:“没丢,没丢,没丢呢。”

    我问:“丢了可以捡回来吗?”

    姜离说:“哥哥都让你。”

    他说这话让我热泪盈眶,小时候他也经常把将让我挂在嘴边,凡事也多迁就于我,是以他不也将父亲让给了我17年?

    “以后你也多让让我吧。”我说,毕竟我也还给他了。

    他总算欣慰,摸了摸了我的头,临行前嘱咐我不可逞强,凡事照顾好自己。

    在我的原生家庭没有突生变故之前,我以为我什么都拥有,所以没有想过什么是可以失去的。在这之后,我的人生像被按了快进键,我以为我没留住将永远失去,所以拼命在想什么是可以留下的。这几年,我的生活好像只剩下往前走,而没有了思考和重量。但这次生日之后,我突然明白我的重量和思考是来源于什么,我背负这些在生活里不断前行又是为了什么。

    不是为了创造财富名利,也不是为了父慈子孝恩爱两全,而是不忘来处,去往归途,去爱该爱的人,去看该看的风景。

    在到达科罗拉多中部城市斯普林斯时,我拍下了团队下火车站的那一幕,我知道这十天九夜的丛林山谷之旅将从这一刻开始。每当这个时候,我会开始思念,至少用那么一点点时间来思念我珍惜的人。然后我会望向我的身后,我应该承担的责任和工作。

    安先生曾向我普及过“窗户论”,虽然未经名人之口证实,但听上去好像道理还不错。他第一次跟我提及,我因为正生气没等他说完,后来才听他的解释。向黑暗逼仄的房间打开窗户,洒进阳光,贪慕外面的天空孩子努力爬上了屋顶,是为了走下来,走到马路和草地中央。为了自由和成功,需要的是脚踏实地。

    我离开之后的第二年,姑姑身体康复,安先生准备了半年的时间,申请到了去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读建筑学的机会。9月份入学,到美国旧金山东湾伯克利市的第一天,刚好是他二十一岁的第一天。三年的本科生活之后,安先生申请了两次才考入密歇根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院,继续攻读研究生学位,正式毕业之后第一项参与的工程是在科罗拉多州的丹佛市。

    从伦敦到美国中部,安先生顺利结束实习,完成了毕业典礼,开始他作为城市建筑职业人的第一个项目。“无垠之路”的世界巡展,从伦敦到罗马,从罗马到深圳和中国**,跨过悉尼到美国的东部城市纽约,回到中部的圣路易斯。中间相隔半年多的时间,安先生只与我在安娜堡见过一面,而后便是我们分别在丹佛和斯普林斯两地的联系。

    在斯普林斯的临时住所处,安先生的来信经由当地导游转至我这里,他在信中写道:“岂曰无思,愿为长相携,动心忍性,徐徐以图之。”

    我回他:“岂曰不思,卿来朝与暮,日日为始,殷殷以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