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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5章 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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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阿来的《格萨尔王》里,开篇就说魔到后来不愿再与神争斗,也不愿意再幻化成种种凶神恶煞的模样惊怖世人、恶心自己。魔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好的去处,那就是人心里,它就住在人心里,偶尔出来捉弄一下人。搞得人人以为自己是在跟自己缠斗。

    这就是心魔。

    每个人都有心魔。佛家说,人不能免俗,名利贪食睡。贪嗔痴慢疑,是地狱的五条根。可人活着,谁又能真正逃得过名利贪食睡这五件事呢!不要名不要利你也吃要喝,要吃要喝就会生出欲望来,人无法驾驭自己的欲望就会沦为它们的奴役。

    像人渴望成名、渴望获得大笔财富。人以为名为我所用,利为我所用,到头来名利还是名利,可是得了名利的人却早已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他们已为名利所役,早成为名利的奴仆。

    有些人因爱恨成痴成魔,爱与恨都住进心里,无分昼夜奔腾不息的苦苦把人们的心磨折,直到当事人初衷不再,变得邪恶又偏激。

    那时,魔,就占据了你的整个人:心和身体。

    我开始恨他,昨天晚上我们还睡在一起,还恩爱,还交换体液,可现在我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争战:一个说原谅他吧,他一定有苦衷,另一个却跟我说,别傻了,你不知道男人都什么德行吗?大明星都有被人睡够的时候,何况是你?

    一个说,不不不,他不会,他不是那样浅薄的男人。

    可另一个又几乎立马会反唇相讥:开什么玩笑?男人有不浅薄的吗?还是你不愿意相信?瞧你,又可以自欺欺人了呢!

    一个叫我,等一等,停一停,站一站,冷静一下,问清楚再说。

    另外一个横刀立马:等?停?站?冷静?不如杀了他,废了他,毁灭他,你得不到也不能让别人得到,他给了你最大的羞辱,你也不能够让他好受。拿起刀柄来吧,把刀尖冲着那个负心人。你不能一次又一次让人玩弄和伤害,这世界除了你自己,谁也无法真正保护你自己。这世界除了你自己足够强大,他们才不敢再来伤害你。

    这世界就是互相伤害的世界,你不拿刀捅人,就要被别人捅,你被别人捅得千疮百孔,你尝过那些滋味儿吧,好受吗?还想再来一遍吗?你真是这世上最最愚蠢的贱女人!

    拿起武器,只有你自己变成毒蛇,你才能百毒不侵。

    “只有你自己变成毒蛇,你才能百毒不侵!”我喃喃自语,这一句话像句咒语,我仿佛看见自己嘴里生出尖利的毒牙来,谁想伤害我,谁想欺骗我,谁把我再当下里巴人一样对待,我就一定要把他撕成一片一片,不管他是谁。

    我恨他。

    我扑倒在床上,泪水渗进枕头里。

    据

    说人在伤心和愤怒的时候流出来的眼泪能够毒死一头牛。淮海呢?张若雷呢?让你们来舔干我现在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吧,让我眼睁睁看着你们抽搐、变形、倒在地上颤抖佝偻。让我看看,是你们给我的伤害,是你们亲手喂给我的毒,终于让我成长为一个有毒的妇人,她的眼泪都可以杀人。

    喝下自己亲手栽种下的毒酒吧。

    到那时候,让我看看你们后悔的脸!

    夜,更深了。黑暗笼罩大地,把这黑和暗也带进人的心脏和血液里。我听见自己血管里流动着的不再是沸腾鲜红的血,左胸腔里那颗驳驳律动着的,也不再是被我自己占据和控制的心。

    那是谁大片栽种在我心里的罂粟,不论开出来的花曾多么漫山遍野,妖娆浪漫,此刻它都只剩下一颗颗椭圆的果实,那果实被利刃轻轻一割,就会流出白色粘稠的汁液来。

    谁要是不小心沾上它,浅尝销魂蚀骨,再来欲罢不能,到最后形销骨立,只能成为一具活着的骷髅。

    我抬起头来,眼前是一片虚无的空茫。我不能哭,还不到哭的时候。

    哪怕明明知道所有人都要离开我!所有人都试图离开我!可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淮海、淮平、张若雷。我哪点儿对不起你们,你们为什么都要欺骗我?为什么要离我而去?为什么都要不告而别?

    《格萨尔王》里说,人心怎么会长出魔来呢?人心怎么会释放出这么巨大的妖魔来祸害自己呢?

    不,不是魔自己钻进人心里来的,不是人心自己释放出妖魔鬼怪来跟自己作对的。是有人目的不纯,是有人长歪了心思故意把魔的种子种在了被自己伤害人的心里,他们才是最大的魔,他们借由自己的手把对方也变成自己的同类,也只有这样,魔才能遍地开花结果,这世界才有可能变成魔的大一统世界。

    不是我,不是我要变成魔。是他们,是他们把魔的种子以爱、以恨、以欺骗、以任意一种方式播散在我心里。

    要对付这些恶魔,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比他们更为歹毒的魔。

    我站起来,抱紧双肩。

    我劝说自己要平静,我劝说自己要安详,我劝说自己要把一切都朝好处去想,不要钻牛角尖。可又谁在我面前摆下那个牛角,又告诉我如果想要走出去就得从这牛角里钻出去?

    不不不,我打开所有的灯。灯,佛家讲,心灯一盏,能灭千年的愚痴和暗钝。

    人心里有裂缝,就应该像泥土,泥土里有裂缝,雨露和阳光才能进去,才能让心里面那棵种子发芽、长大、破土而出,才能郁郁葱葱,连野成片,浩瀚无际。

    每个人的人心里都有裂缝,但那是阳光进来的地方。

    我不应该胡思乱想,我应

    该相信他。他是我最亲爱的张若雷呀,他主动向我求婚,他对哪个女人也没像对我这样上心。他没有骗我,他不会的,他一定会跟我结婚,如果这时候我们不结婚了怎么跟他的父母交代?公司里的人会怎么说?别人又会怎么说?外人会怎么看我?我们两个还怎么继续相处下去!

    瞧我,真是糊涂了,真是傻瓜蛋啊,真是蠢到了极致,如果张若雷他不再跟我结婚,那么我们还会有以后吗?还会在一起吗?人家怎么看、怎么说,他又会介意吗?反正他已经亲手搞砸了两次婚礼。

    受伤害的人只能是我。人们会怎么说?瞧那个二婚女人,以为床上会点儿媚态,会点儿手段就能绑住男人,露水夫妻大家高兴高兴也就罢了,她竟然还做梦要登堂入室,还搞得人尽皆知,这下好了,看哪个男人还敢再要她。

    看那个男人还敢再要她!

    我耳边开始嗡嗡的,面前似幻化成无数张人的脸和嘴来,里面有我认识的,还有我不认识的,他们无一不张着血盆大口,从嘴里喷出来的唾沫星子像下了雨一样,足能浇灌得了千顷良田。还有人流眼泪,那是谁?是我的妈妈,她在朝着我哭,不说话,什么也不说,一句话都不说。

    不,我不可怜。

    我抱着枕头在几个房间里游走,直走得我气喘吁吁。别让我再想这些事情,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没什么能打得垮我,我是精神那样脆危的人吗?我不是。那么多人想让我死我不好好活过来了吗?那么多人想看我的笑话。结果呢?我让他们看到的是神话。

    我倒出一杯酒来,晶莹剔透的液体顺着喉管飞流直下三千尺,我手不自觉的哆嗦着,头也开始微微抖。控制不住的抖,是酒喝得太多了吗?没有吧,我还没到酗酒的程度。可是它们一直在抖,抖得厉害,把酒都抖洒了,洒得满地都是,屋子里飘着高纯度白酒的酒香。我像畜牲一样趴在洒下白酒的地方,一口又一口贪婪的把它们舔干净。

    没有了,所有的声音、人脸、眼泪,都统统从我眼前消失了。我这才松出一口气来。世界干净了,也安静了,脑袋里晕晕乎乎的,抖不抖我都不再觉得。

    “看哪个男人还敢再要我?”

    哼,我需要别人要吗?我一定需要别的男人要我吗?我自己就是我自己的王。

    我举起酒杯,酒杯从里面泼溅出来,像雨点一样打湿了我的脸,和我的泪混合在一起,我伸出舌头一卷,尝到了苦涩和酒精混合的味道。

    那味道让我癫狂,那味道麻痹住了我那根空虚、寂寞、仇恨的神经,所有一切都变得清晰又模糊,如梦似幻。

    张若雷今天回来进门时见到的就一定是我这副丑陋的模样,让他

    看去吧,让他惊讶吧,让他唾弃去吧,那就是他昨天晚上跟着颠龙倒凤,睡在一起说着生生世世誓言的女人。

    但那天他回家门时,嘴里却跟我一样喷着酒气,脚下也踉跄。

    也对,演戏一定要演全套,我笑着朝他走过去,他笑着歪歪斜斜的朝我走过来。

    “媳妇儿。”

    他揽住我腰,他可真会装啊,我总说他是被家族生意耽误了的好演员。我用手指头一戳他胸口。

    “生活欠你一座奥斯卡。”

    我舌头都短了。可我却清晰记得他撒谎欺骗了我,我想要揭穿他的谎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