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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逼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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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若雷低眉坐定,不言不语。我想如果今天这局面不是这一老一小作下的局,那张若雷今天这一出应该算是杀手锏。置之死地而后生,欲擒故纵。傻子都明白如今的张家在张若雷的带领下势不可挡,更何况放眼望出去能出其右的下一代,包括她大姑二姑的几个女婿无一不望尘莫及。没有交棒的,张福生心里如果还有这儿子,如果还有张家这百年基业,就不可能放自己儿子走。

    大家都猜老爷子接下来一定会出言挽留。

    室内空气因此而显得份外凝重,每个人恨不能都屏住呼吸,偌大会议室有如无人之境,而身处其间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已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包括张若雷,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他,他看似大大咧咧,但我知他紧张。

    我太知道他一紧张起来手心就会冒出一层汗来,为了对付那层薄薄的手汗,他会把手放在自己两条大腿上,不停来回不动声色的细细摩挲。

    他到底在紧张什么呢?那是他父亲,他们父子之间究竟有什么不为外人知的惊天秘密?如果他真着紧在张家的一切,又为什么要铤而走险一定要破釜沉舟?这万一要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话......

    慢着,偷鸡不成蚀把米?

    别是......我愈加紧张,心里也因正在进行着的快有了眉目的猜想而狂跳不已。

    如果张若雷这一招是虚晃一枪的话,也就是说人家苏老太并未给他什么授权,而张福生还同意他卸任,那他岂不是会两边都鸡飞蛋打?

    我抬眼望他,他也正望向我。目光所及彼此又都轻巧弹开。我转回头看向众人,众人有众生相,但这众生相在我现在的眼里竟是一片空茫,我急急把目光调回这张桌子的上首。

    张福生正沉吟不语,一头白发在光影里熠熠生辉,让人直怀疑他并没有他自己表现得那样老迈。他一支手手柱龙头拐,那木头据说价值不菲,特意找知名工匠手工锻造,拐杖下款嵌上手工造者的大名,那支拄着拐杖的手皮肤和下面的骨头血肉已不甚贴合,青硬的血管从皮肤上异军突起,嶙峋蜿蜒。

    他眉毛也是白的,薄薄一层眼皮耷在下面,全身尽是老态,却又让你不觉出他老来,尤其他不说话的时候,微闭二目,他不抬眼你也觉得似有两股精光从里面射出来,能照得见你内心深处最阴暗的地方似的。

    老者此际正微阖二目,所有人大气不敢喘,怕喘得粗了惊扰了这一室光下飞舞的尘。尘能蒙眼,谁也不想错过这场好戏。

    即使最无足轻重的人物,当不了角儿也想好生看别人来演这一场人生大戏。那样才似乎可弥补自己些微平凡的命运遗憾。

    良久,老爷子终于睁眼抬头,他张开嘴,刚要宣布

    什么,却突然间身子一软,整个人朝椅子下出溜。有人惊叫出声,有人打120,张若雷大姑姑推了张若雷一把:这就是你千辛万苦、千方百计想要看到的局面?

    我回头看他,只见他微颦眉立于当场,一脸死灰,他眼睛深不见底,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他不像是能为了金钱权利不顾自己父亲生死的冷血动物,又不像是能停下手里正在进行的一切归隐山林的人物。

    “散开散开,大家都在这儿空气不流通,老爷子更喘不上气来了。”

    我见口水唾涎晶亮挂在张家太爷一侧嘴边,他嘴明显有些歪。

    有人喊:“阿司匹林,阿司匹林。”

    有人因为扭身动作幅度太大把我撞了一下,我险些跌倒,我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跟张家没什么血缘关系的高管已全部退回到整间会议室的后半部分,我对他们说你们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吧,把工作都安排好。

    他们个个如蒙大赦。我又对失魂落魄的张若雷说。

    我像个预言家,又像个女巫。

    我说我说过了吧,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你现在就后悔了吧。

    他面无表情。

    救护车呼啸而来,没隔一会儿又呼啸而去,载了一代商海沉浮的枭雄,留下了张家杂杂沓沓的一大家子。还没等怎么样,张若雷大姑姑、小姑姑又在会议室里严阵以待。

    那个早退休了的老太太又重新焕发出新生般光彩,宽且长的会议桌左右手两边全都是她所谓的自己人。

    张若雷要退下来了,要到苏家去当好女婿了。她沉寂了那么多年终于又看到了肥肉,像狐狸闻到了鸡,像豹闻到了羚羊。她那么岁数,仍旧涂抹了兴致勃勃的口红,那口红颜色可艳,只要她一张嘴就像刚把什么吞过了似的。

    我也被要求列席,张若雷卸任,张福生入院,老白跟着去了医院。张家没有掌事儿的怎么行?我这把老骨头关键时刻还是管点儿用的,我会暂代总经理,兼管采购部,财务部不动,其他一切人等微调待后续通告。

    张若雷坐在桌子下首沉默不语,我跟她相对而坐。缓缓举起手来:“我不同意,老太爷没表态,这事儿不能算已经决议。所以张若雷需仍旧留任总经理,其他人等原职不动,一切待老太爷愈后示下再说。”

    张若雷大姑姑一拍桌子。

    “你不同意?”

    她猩红的嘴唇翕张,像一颗濒死的老蚌。这老蚌还在费力磨自己肚子里的珍珠,想要为自己、为儿女尽最后一点绵力,发最后一点光,散最后一点热。

    “哼。”

    她冷笑出声。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老张家人说话,股东在这里说话,你一个臭打工的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参与意见?爱干干

    ,不爱干你现在也可以给我滚蛋。”

    她小姑姑一言不发,这个骑墙派向来没有自己的立场,张若雷仍旧坐在下首一言不发。他手中嗒嗒反复玩弄一柄打火机,那打火机在昂贵的红木桌面上发出枯燥沉闷而单调的响声。

    老太太睥睨众生,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除张若雷外,也确实没一人够份量跟她叫板。张若雷或者本想逼宫,没想到自己逼宫不成,却成就了这个编外老太太重出江湖。

    人生事何其无常。

    老太太干枯得如同鹰爪一样的老手又结实的往桌子上一拍,那桌子光洁的面儿上顿时几只清晰的手印,红木家俱就这点好,能把指纹都清清楚楚拓到上面来。

    “就这么定了。散会。”

    她两手一挥,尘埃落定,大家鱼贯起身,唯张若雷仍旧气定神闲,众人作鸟兽散,这宽敞的会议室顿时冷清,只剩下我和他。他仍旧在摆玩那枚火机,我不语。两人相对良久,他才重重顿了一下那火机,揣进自己兜里,跟我说:“走吧。”

    “走?”

    我跟着站起来。

    “走去哪儿?”

    “我去哪儿你去哪儿呗!不然还赖在这里不走?”

    “国不可一日无君,你忍心抛下这些?”

    他哈哈一笑头前带路,我亦步亦趋紧随其后。心里忖度着要不要回办公室收拾一点私人物品,没想到他三拐两拐又折进了自己昔日的办公室。

    张家大姑见他不敲门就进来先皱紧了眉,两边双手垂立都是张若雷昔日的部下,这群部下眼前群龙无首,名字上顶个“张”字儿他们就得唯命是从。

    有人见张若雷进来,叫了一声“张总。”

    张若雷颔首不语,老太太正襟危坐。

    “先出去。”

    我对一干人等说。

    大家鱼贯退出。老太太嘿嘿一笑,身子往椅背上一靠。

    “这么些年,不是吃干饭的呀,放个屁还真好使啊。”

    张若雷微微一笑,我则退出门去。这姑侄俩的战争我以为几年前就已经定了胜负输赢,没想到今时今日还能看得见续集。

    有亲信不着痕迹围了上来,我知道他们的用意,表忠心也好,探听风声也罢,暂时我都无可奉告。

    回身见总经理办公室里,一老一小正无声对峙。

    大家心里都有数,张福生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全退下来也就是早早晚晚的事儿,但不知他究竟在耽心什么,死不肯放权。难道真要把那点儿股份带到棺材里去?

    心下这样惶惑,没想到老白急匆匆赶了回来,据说是拿到了老爷子的手谕,重新召集所有股东高层开大会。

    这一对姑侄俩没等决出个胜负又都纷纷落座会议室,老白上首,张若雷小姑还挑了眼,说就算是坐也不该你坐

    上首啊,老白到此时气才算喘匀,跟两个老女人连连摆手。

    “这时候就不要再拘什么小节了,我有事要宣布。”

    众人再一次屏息静听,老白喝了口水,杯落桌子面上,水咕噜一声沿她喉咙下行。

    她清了一下嗓子。

    “我长话短说,一会儿还要去医院照应,那边不能没人。本来这事儿想让旁人回来办,但他不放心,执意让我回来办。张若雷卸任一事......”

    她眼风扫过众人,众人心脏恨不能全部提溜到嗓子眼儿。

    “老爷子原则上同意。”

    大家都在心里同时“噢”了一声。

    老白继续。

    “其余事我们不便多插言,这一老一小自有打算,不在我们操心的范围,都这么大的人了,自己做的决定,自己一定能担得起来后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