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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好看的女人,后宫真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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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芳咬紧牙关,梗着脖颈等太后一个回答。

    殿内再无声响,只剩彻骨的寒凉之气。

    寿康宫狭长,外殿与暖阁之间尚有数步之距,中间又布着几只暖屋子的铜炉,实在不该如此寒凉。

    可站在暖阁内的安陵容,仍感到自足尖到背脊窜着一股凉意,似有寒风兜头盖脸的劈过来,沿着衣缝而入袭向肌肤。不仅冷得安陵容咬紧牙关,更是让她似乎气也无法喘匀。

    回不回答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重要了,可前世今生挤压在心底的一抹苍凉,莫名在此刻倾泻而出。搅得安陵容心中狠狠一痛。

    安陵容只好尽力向旁,退避到光影之后,尽量不让旁人看清自己的神色。

    却听太后开口道,“后宫,确实不是毓嫔这样单纯的女人该来的地方。你跟了毓嫔,也实在谈不上长进。”

    “毓嫔,也是可惜了,只不过好看的女人,后宫里着实太多了。”然而话语之间,却并无半分惋惜之意。

    “这事倒也不是哀家有意为之,但是不妨告诉你,原本那枚暖玉镯子是要出现在哀家的妆匣子中的,只是哀家一早便发现了永和宫中有宫人形迹可疑,便多留了心。”

    安陵容隐约瞧见,兰芳的唇间明显多出一抹血色。

    “都说哀家有福气,有两个得力的儿子。可是先帝也得力的儿子多了去了,能受得住这份福分的,却并不多。”

    “当初哀家见到宫人可疑,却不敢张扬,即便这狗奴才在哀家每日所用的燕窝之中动了手脚,哀家也不敢有丝毫生长,只能安排心腹暗中观察。到底让哀家抓住了这狗奴才的小辫子。”

    “顺着这奴才的行迹,哀家便抓住了与这奴才联络之人正是查苏格格贴身的宫女岚朵,这女人行事极其小心,疑心又重,稍有风吹草动便不肯露头。每次交给这奴才的药剂分量也都不多,生怕万一这奴才漏了馅销赃不易。只是料她也没想到,哀家从来没想过要把她捉出来。”

    说话间,太后笑着摇摇头,“岚朵小心谨慎,想来也是得了九阿哥胤禟的吩咐,九阿哥最善心计,这些事想来他早已谋算了许久吧。”

    “哀家本是想要放长线,将岚朵背后的人一道钓出来。只不过岚朵身份特殊,有她出现,想来凭谁都知道,查苏格格已然参与其中。”

    “说来也是巧了,哀家想着既然有人在宫里对哀家下手,想来也有人在皇上和老十四身边布了人。于是哀家想法子将消息传给了老十四,让他务必小心。却没想到,老十四出手也快,竟在沿途捉到了查苏格格的亲哥哥,赫尔泰的二儿子乌力吉。”

    “哀家也是没想到,赫尔泰给予可汗之心竟到如此,竟然让自己的二儿子亲自去北邦拉拢周旋。”

    仿佛察觉到兰芳似有不解之意,太后顿了顿,复又解释道,“赫尔泰大儿子安拉苏天生勇武,力大无穷,是蒙古数一数二的勇士,草原上无人不知安拉苏的勇武战绩。但那都是安拉苏十四岁之前传出来的消息,自安拉苏十四岁之后,便再无关于他的勇武之事传出。更少有人见过这位勇武无敌的世子。”

    “因为安拉苏在十六岁那年,狩猎的时候,不听随行劝阻,独自追猎狼王,最后被狼王伤了一条腿,那之后安拉苏变成了跛子。草原上的男子,没了一条腿,便永远失去了威信。赫尔泰为了护着大儿子,一时迷了心智,便想着将这事瞒住。若他赫尔泰是个普通人家也便算了,偏他还有着那样的野心,”太后摇摇头,似乎感慨造化弄人,“安拉苏的事最后反而成了他自己亲手造成的家族秘辛,他一边要小心翼翼的守着这秘密,一边又要想方设法的让众人信服他的二儿子乌力吉。”

    “因此,当他想要和北邦结盟的时候,只能让自己的二儿子乌力吉出面。可乌力吉实在不是块能担重任的料。本该扮作商队低调过境的,却因为花钱不知节制,动用了送给北邦的官银,才露了行踪。也是因为这个,才被戍边的老十四扣住。”

    太后脸上不无自豪,安陵容看在眼中,心下不觉叹息,传闻十四爷才是太后属意的儿子,这样看来似乎不假。

    兰芳面露诧异之色,“你久居深宫,怎么能于番邦异族的家事都知道得如此清楚?”,眼神之中竟有些惶恐。

    太后轻笑道,“哀家说过,好看的女人这宫里实在多的是。可与朝堂之事能与先帝谈及一二的却没有几个。”

    “大清祖训,后宫不得干政……”兰芳不敢置信。

    “你说的没错,大清祖训确是如此。但祖训却没说,女子与夫婿之间不能谈论历史和趣闻。”太后笑道,“既然你并不懂,于此再多想也是无意了,不如还是说说毓嫔吧。”

    “乌力吉被扣押的消息传回蒙古,赫尔泰立时便换了张脸孔。这老狐狸圆滑的很,便修书于老十四恳请放了乌力吉,又说不论来日如何,今日只要他在,便决不能纵容后宫中的腌臜事牵连到哀家。”

    太后满面讥讽,“只是哀家没想到,这赫尔泰实在阴狠得很。”

    “想来也是计划许久,早已周全。九阿哥一党也翘首期盼许久,若始终不动手对九阿哥一党也是无法交待。于是才想出了这么个李代桃僵的法子,依计用在了毓嫔身上。

    “”左右当时毓嫔得宠尤盛,想来也得罪了不少人。更何况,万一哪日毓嫔为先帝添了新皇子也是个麻烦,不如就此解决了,反倒也算周全。”

    “你……你既知道,为何不告诉毓嫔?”兰芳压抑着声线,语气却实在按捺不住,怒目质问着太后。

    这一问毫无尊卑之礼,可太后却不生气,神色之间更添悲悯嘲弄之意,笑着反问道,“哀家为何要告诉毓嫔?告诉她于哀家有何好处?”

    “就如今日,哀家被你坑害患了盲症,哀家自认是自己识人不善,怨不得旁人。那么毓嫔用人不善,亲手将毒蛇养在怀中,有日被蛇咬了,怎的还要怨恨别人不告诉她怀里的是条毒蛇呢。”

    “不过你也不必恨我,哀家确实早就知道毓嫔是为人所害,不仅哀家知道,先帝也是知道的。”

    兰芳闻言倏而抬眸,眉心拧成了一结,眼中更是不解。

    “你当后宫是什么地方,真的是皇后做主的地方么?呵,整个紫禁城都是皇帝的,后宫的动向先帝又怎能不知?”

    “那时哀家给先帝侍疾,先帝转醒时哀家正好在先帝身侧。前朝后宫问过一番之后,便是问了毓嫔的事。毓秀宫的变故先帝恐怕早已想过,只是没想到这变故会牵扯到先帝的病情。”

    “只是,大清征伐数年,西南西北东南东北都才平定不久,蒙古疆域绵长,实在不宜轻易再有战事,而毓嫔与查苏之事,牵连蒙古,起因又是蒙古部族之事,先帝实在不宜表态,只能想个折中的法子,于是,便有了毓秀宫的那场火。”

    兰芳眼眸睁得浑圆,实在不可置信。

    “你不相信吧?哀家也不信,先帝竟能对一个女子用情至此。先帝安排了侍卫暗中救护毓嫔,想让毓嫔乔装送出皇宫,再行安置。这事先帝全由心腹操持,连哀家也是事后才知,本应万无一失的,却因为毓嫔拼命挣扎,要当面与先帝解释,才致延误出宫的时机,最终落得个毁容伤残的境地。”

    兰芳僵在原地,仿若是一尊石像。若非眼中还有思绪未散,就连安陵容也要疑心下首蹲着的是个假人了。

    太后瞧着,嗤笑道,“后宫是离皇权最近的地方,也是最不该用真心的地方。难得先帝用心护着毓嫔,却因为毓嫔自己感情用事拖泥带水,最终也是枉费了先帝的一番用心了。”

    话毕,太后轻轻一咳,暖阁外面紧接着便进来一人。

    安陵容不觉一惊,试想刚刚自己还当寿康宫内是无人做主,才会让太后喝了冷茶。原来并非无人主事,也并非下人粗心,而是下人们都得了吩咐,静守于外侧。

    安陵容一但想通,背后又是一阵寒意,难怪太后当时瞧向她时神色莫名。复又心下担忧,原来是自己多此一举了。

    再看这位面生的宫人,年龄稍长,身穿褐色素褂,神色默然,手中托着一方黑色托盘。盘中放着的确是两枚拇指大小做工极细致的琉璃瓷瓶。安陵容心中不觉咯噔一下,自然也猜到了两枚琉璃瓷瓶里装的是什么要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