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与大哥相爱相杀的往事（1）——蜜月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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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对大儿子的珍爱仅次于供奉菩萨吧。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大哥小时，明明婆婆的奶水足，壮娃娃娃，公公还是整天琢磨锦上添花再给自家大娃买点啥来吃。他到处打听，听说羊奶粉比牛奶粉更营养。他那时的工资也不高，依然很慷慨买了一大袋羊奶粉回家给大哥吃。可惜大哥吃了羊奶粉上火便秘。慌得公公不敢再喂儿子羊奶粉，又不懂大人也可以吃婴儿奶粉，一生节约到极致的他居然把那袋羊奶粉扔来喂猪了。
晚年的公公经常跟我讲述他当年隔一个月回家时，要么给幼时的大哥买新衣服穿上，看大哥手舞脚蹈，呀呀学语。要么亲自给大哥洗澡，捏着大哥白白胖胖，如莲藕般的胳膊，真是爱不够的亲不够。
大哥出生后的那几年，农村的粮食一直很紧张，尤其公公所在丘陵地区，适合种水稻的水田少。农民吃玉米面、小麦面甚至高粱面为主，很难吃到白米饭。但公公竭尽所能，保证了大哥断奶后的每顿饭都是白米饭。即使大人吃杂粮，也要把白米饭留给娃吃。当然后来孩子多了经济跟不上了，后面娃就没享受到如此高规格待遇。我先生作为家里老三是第一批70后，他后来回忆说，他小时还吃过糠馍馍，就是把糠用磨子磨细，再用筛子筛过，把筛过的细糠加水和野菜捏成团，上锅蒸来吃。当然那时大哥也和他一样吃过糠馍馍，但大哥毕竟小时独享过一段黄金岁月。
所以大哥虽是四兄弟之首，但他出生时期的特殊性决定了他小时享受父母恩宠最多，而且也比后面的弟弟吃苦少。
大哥从小到大的长相都酷似公公，他后来也当了公务员。随着岁月渐长，他的神情和走路姿势也越来越像公公，如同一个模子倒出来一样，我曾经笑称他为蔡老干部二世。而且大哥小时是瘦瘦小小的人精一个，脑袋很聪明，从小学到初中的成绩都很好，那时的学制很短，五年制小学，两年制初中，两年制高中。大哥在初中毕业之前简直就是公公心头的骄傲。
公公当年在心底无数次设想过大哥长大后如何学业有成，光宗耀祖，给他争光。1979年大哥16岁初中毕业，他的中考成绩差点上了中专线，好像只比中专线差三分。当年都是成绩最好的初中毕业生考中师中专，考不上中师中专的才读普高。公公在惊喜和惋惜之余，亲自送大哥去离家十几公里的另一个镇读高中住校。
大哥第一次脱离父母的管辖，立刻像只快乐的小鸟冲向云霄，云里雾里找不着北了。高中学习压力本来就大，加上他对自己放松要求，他高中两年的成绩急剧下降。把公公急得团团转，又无计可施。公公曾在下班后，骑着自行车去学校逮他的大儿子是否在贪玩好耍。结果一逮一个准——公公到校时正是学生上晚自习时间，大多数同学都在教室里坐着认真做作业看书。他的大儿子还在操场上帮学骑自行车的女同学掌自行车后座，正嘻嘻哈哈累得满天大汗，追着摇摇欲坠的女同学一圈圈跑……公公的苦口婆心劝说也不起作用，大哥在1981年高考失利。
当时农村孩子多，经济落后，升学率低，普通人家的孩子很难被父母供书供到读完高中，而且高考失利的农村娃也只有老实回家务农。但大哥和公公都不甘心，想重头再来，还想选个好学校复读。这时已在另一个市工作的大保伸出援助之手，她盛情邀请大哥来复读。她亲自帮大哥找学校，让大哥在她家里免费吃喝住宿一年。当然复读学费还是公公出的。
大保对大哥的印象一直很好。当年她看到三兄弟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得到个宝贝儿子很是羡慕，而她等待一生也没生过一儿半女。据公公后来说大保夫妇不育原因是因男大保的精子多为死精子，大保身体没毛病，那时也没更好的医疗手段和试管婴儿技术。幸好大保夫妇恩爱一生，并没因为不育而造成家庭失和。大保在大哥一岁多时，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实在可爱，曾提出让公公把大哥抱养给她。这个要求在公公看来无疑是要挖去他的心头肉，那是万万不能的！尽管公公感念大保供他读三年初中才有今天的好工作，毕生对大保恭恭敬敬，嘴里经常千恩万谢。出于报恩目的，他尽量满足大保提出的任何要求，包括要他的命他可能都要同意。但大保要抱养大哥，却是比要他命还可怕的事情。所以公公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决绝到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大保没有抱养成大哥，才转向抱养伯伯的二儿子——就是那个6岁时曾被公公抱回家养了两个月的娃，当时那娃已满8岁。公公亲自给小侄儿跑各种抱养的繁琐手续，在农村下了户口，申请把他农村户口迁移到自贡城市户口。办好手续后，公公又亲自护送这个8岁侄儿到大保所在市区，交到大保手里。
1981年大哥到大保家复读时，他那个抱养在大保家的堂哥已结婚了。堂哥看到这个堂弟也来驻扎，内心还有一些警惕，以为大保又把大哥抱养过来，和他争宠。彼时大保已当上了该市市劳动局正局长，而且由于工作干得好，她一直担任局长多年。男大保也是市政府工作人员，她们的家庭条件好，至少比农村的弟弟妹妹们好不知多少倍。
于是，大哥又落在福窝里无忧无虑过一年，他一出门，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大保的小儿子。他第一次过上城市人的生活，逢年过节偶尔被两个大保带去聚餐，两个大保单位上的人对他客客气气——都以为是蔡局长的小儿来了。结果复读一年再高考，他毫无悬念又落榜了。这次他没其他更好道路选择了，只能接受现实回老家。
大哥在老家务农一年后，于1983年又抓住接班机会，以公公提前退休为代价，换取他顺利进入乡政府派出所当工作人员，结束他在农村吃苦一年的历史。那年他20岁，比他父亲早一年进入国家公务员队伍。他的高中学历在当时也算文化水平高的，再加上他本来就天资聪颖，所以在那批同去政府部门上班的新人中发展得不错，后来他又在职进修，拿到大专文凭。从一个普通办事人员慢慢成长，最后当上了副镇长，超越了公公的发展水平。他成了货真价实的蔡干部，现在老了才是如假包换的蔡老干部——二世。
公公对大儿子的珍爱仅次于供奉菩萨吧。那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大哥小时，明明婆婆的奶水足，壮娃娃娃，公公还是整天琢磨锦上添花再给自家大娃买点啥来吃。他到处打听，听说羊奶粉比牛奶粉更营养。他那时的工资也不高，依然很慷慨买了一大袋羊奶粉回家给大哥吃。可惜大哥吃了羊奶粉上火便秘。慌得公公不敢再喂儿子羊奶粉，又不懂大人也可以吃婴儿奶粉，一生节约到极致的他居然把那袋羊奶粉扔来喂猪了。
晚年的公公经常跟我讲述他当年隔一个月回家时，要么给幼时的大哥买新衣服穿上，看大哥手舞脚蹈，呀呀学语。要么亲自给大哥洗澡，捏着大哥白白胖胖，如莲藕般的胳膊，真是爱不够的亲不够。
大哥出生后的那几年，农村的粮食一直很紧张，尤其公公所在丘陵地区，适合种水稻的水田少。农民吃玉米面、小麦面甚至高粱面为主，很难吃到白米饭。但公公竭尽所能，保证了大哥断奶后的每顿饭都是白米饭。即使大人吃杂粮，也要把白米饭留给娃吃。当然后来孩子多了经济跟不上了，后面娃就没享受到如此高规格待遇。我先生作为家里老三是第一批70后，他后来回忆说，他小时还吃过糠馍馍，就是把糠用磨子磨细，再用筛子筛过，把筛过的细糠加水和野菜捏成团，上锅蒸来吃。当然那时大哥也和他一样吃过糠馍馍，但大哥毕竟小时独享过一段黄金岁月。
所以大哥虽是四兄弟之首，但他出生时期的特殊性决定了他小时享受父母恩宠最多，而且也比后面的弟弟吃苦少。
大哥从小到大的长相都酷似公公，他后来也当了公务员。随着岁月渐长，他的神情和走路姿势也越来越像公公，如同一个模子倒出来一样，我曾经笑称他为蔡老干部二世。而且大哥小时是瘦瘦小小的人精一个，脑袋很聪明，从小学到初中的成绩都很好，那时的学制很短，五年制小学，两年制初中，两年制高中。大哥在初中毕业之前简直就是公公心头的骄傲。
公公当年在心底无数次设想过大哥长大后如何学业有成，光宗耀祖，给他争光。1979年大哥16岁初中毕业，他的中考成绩差点上了中专线，好像只比中专线差三分。当年都是成绩最好的初中毕业生考中师中专，考不上中师中专的才读普高。公公在惊喜和惋惜之余，亲自送大哥去离家十几公里的另一个镇读高中住校。
大哥第一次脱离父母的管辖，立刻像只快乐的小鸟冲向云霄，云里雾里找不着北了。高中学习压力本来就大，加上他对自己放松要求，他高中两年的成绩急剧下降。把公公急得团团转，又无计可施。公公曾在下班后，骑着自行车去学校逮他的大儿子是否在贪玩好耍。结果一逮一个准——公公到校时正是学生上晚自习时间，大多数同学都在教室里坐着认真做作业看书。他的大儿子还在操场上帮学骑自行车的女同学掌自行车后座，正嘻嘻哈哈累得满天大汗，追着摇摇欲坠的女同学一圈圈跑……公公的苦口婆心劝说也不起作用，大哥在1981年高考失利。
当时农村孩子多，经济落后，升学率低，普通人家的孩子很难被父母供书供到读完高中，而且高考失利的农村娃也只有老实回家务农。但大哥和公公都不甘心，想重头再来，还想选个好学校复读。这时已在另一个市工作的大保伸出援助之手，她盛情邀请大哥来复读。她亲自帮大哥找学校，让大哥在她家里免费吃喝住宿一年。当然复读学费还是公公出的。
大保对大哥的印象一直很好。当年她看到三兄弟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得到个宝贝儿子很是羡慕，而她等待一生也没生过一儿半女。据公公后来说大保夫妇不育原因是因男大保的精子多为死精子，大保身体没毛病，那时也没更好的医疗手段和试管婴儿技术。幸好大保夫妇恩爱一生，并没因为不育而造成家庭失和。大保在大哥一岁多时，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实在可爱，曾提出让公公把大哥抱养给她。这个要求在公公看来无疑是要挖去他的心头肉，那是万万不能的！尽管公公感念大保供他读三年初中才有今天的好工作，毕生对大保恭恭敬敬，嘴里经常千恩万谢。出于报恩目的，他尽量满足大保提出的任何要求，包括要他的命他可能都要同意。但大保要抱养大哥，却是比要他命还可怕的事情。所以公公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决绝到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大保没有抱养成大哥，才转向抱养伯伯的二儿子——就是那个6岁时曾被公公抱回家养了两个月的娃，当时那娃已满8岁。公公亲自给小侄儿跑各种抱养的繁琐手续，在农村下了户口，申请把他农村户口迁移到自贡城市户口。办好手续后，公公又亲自护送这个8岁侄儿到大保所在市区，交到大保手里。
1981年大哥到大保家复读时，他那个抱养在大保家的堂哥已结婚了。堂哥看到这个堂弟也来驻扎，内心还有一些警惕，以为大保又把大哥抱养过来，和他争宠。彼时大保已当上了该市市劳动局正局长，而且由于工作干得好，她一直担任局长多年。男大保也是市政府工作人员，她们的家庭条件好，至少比农村的弟弟妹妹们好不知多少倍。
于是，大哥又落在福窝里无忧无虑过一年，他一出门，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大保的小儿子。他第一次过上城市人的生活，逢年过节偶尔被两个大保带去聚餐，两个大保单位上的人对他客客气气——都以为是蔡局长的小儿来了。结果复读一年再高考，他毫无悬念又落榜了。这次他没其他更好道路选择了，只能接受现实回老家。
大哥在老家务农一年后，于1983年又抓住接班机会，以公公提前退休为代价，换取他顺利进入乡政府派出所当工作人员，结束他在农村吃苦一年的历史。那年他20岁，比他父亲早一年进入国家公务员队伍。他的高中学历在当时也算文化水平高的，再加上他本来就天资聪颖，所以在那批同去政府部门上班的新人中发展得不错，后来他又在职进修，拿到大专文凭。从一个普通办事人员慢慢成长，最后当上了副镇长，超越了公公的发展水平。他成了货真价实的蔡干部，现在老了才是如假包换的蔡老干部——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