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大宋传奇 > 第224章 我有一计

第224章 我有一计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山寨上,大厅里。

    看完陈二送来的信,马扩几个人和李板、熊大坐在桌前,一时沉默不语。

    看来,大齐和金人要从水上攻打大宋了。这消息让众人顿生几分不安。虽则大宋近几年在与大齐的战争中,慢慢变得胜多败少,可这水上之战,谁的心里都没底。

    若单论水军,大宋自然有天然的优势。可这些年面对金人,宋军往往一触即溃,势如惊弓之鸟;加上官家苟安一隅,只图享乐,一心议和,早已无心对战,军备日益废弛。如今宋国的水军实力到底如何,很难说得清楚。

    再有一点,大齐虽说实力不济,却也并非全都是些乌合之众。尤其是水军,其中不少都是原先大宋的水师,底子还在,实力依然不容轻视。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地都担心起来,愈发觉得呼庆的计策可行。烧掉大齐的战船,釜底抽薪,断了刘豫和金人的念想。

    可话说得容易,如何去烧,却也要费上一番脑筋。毕竟那么多船只,要一艘一艘地逐个点燃,太费力气,也根本没有可能。若不如此,又怎么保证那些船只,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内烧起来?

    好在练成水军尚需些时日。众人计议一番,先让陈二回复呼庆,万万不可心急,待想出个稳妥可靠的法子才行。

    次日一大早,马扩和赵榛就下了山。

    马扩肩上扛着一个扁担,赵榛背了柴刀和绳子。乍一看两人的穿着打扮,活脱脱就是当地的山民。

    太阳才刚出来,草尖上还带着闪亮的露珠。绿树葱茏,不时有鸟儿清脆的鸣叫声,从树荫深处传来。

    两人登上了天台山。

    天台山就在芦花村的南边,是这一带山势最高的山峰。站在山顶,山下的村庄和原野历历在目,很有些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眼前不远处,就是那条宽阔的海湾。海湾的两面环山,一面对着大海,另一面隔着大片的荒野和庄稼地,与芦花村遥遥相望。

    太阳爬上了山头,亮闪闪的阳光映得水面一片通红。大大小小的船只,如蚂蚁一般,散落在水面上。兵士们摇船射箭,鼓帆竞逐,喊杀声隐隐在耳。

    更多的船只是捆绑在一起,挤作一团,一片一片的,占据了大半个水面。各色的旗帜迎风飘展,恰如陆地上的营寨。

    一道溪水如一段银白的宽绸子,自山间的岩石上跌落下去,直泻入海湾之中。溪流湍急,冲击着岩石,溅起朵朵巨大的水浪,水声轰隆激越,震得脚下的土地似乎都晃动起来。

    原野上,几条小河闪亮如银,奔过一片片田地,蛇一样钻入海湾,消失不见。

    在海湾口和大海的相接处,海浪吐着白沫,翻卷成一道明显的水堤。几艘大船在湾口游弋着,船上的军兵摇旗呐喊。

    马扩和赵榛越看下去,心里就越急得慌。看起来用不了多少日子,大齐和金人就可以行舟海上了。

    太阳攀到了头顶,马扩和赵榛的身上都有了汗意。

    下得山来,沿着猎人和山民踩出的小道,两人走到半山腰,隐在丛丛的林叶中间,窥看海湾里的动静。

    哈密铁重新扎好的帐篷就在岸上,如几个大蘑菇一样簇在一起。大火烧过后黑乎乎的痕迹,在山上也看得清楚。

    直到那些军兵收队歇息,马扩和赵榛方才离去。一路上走着,快到山寨时,马扩心中的计划渐渐成形。

    李板等人听马扩说完,都不住地点头。

    扎好足够的木筏,装上硫磺烟硝和柴草等易燃之物,借着几条溪水和河流,将木筏送入海湾之中。以木筏做引信,把官军的战船引燃,继而烧了整个水寨。

    “我觉得是个好办法,”李板说道,“山上有的是木头,也不缺柴草,无非是多加派些人手。至于硫磺烟硝,让人下山采买就是了。”

    马扩看看赵榛:“赵兄弟觉得怎么样?”

    很久以来,赵榛已不许众人再称他“王爷”了。国破家亡,还谈什么皇子和王爷。在他心里,那个曾经的王爷早就不在了。如今的他,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人。改易了容貌,为九哥赵构所忌惮,这王爷的身份,只会惹来杀身之祸,对他没半分好处。说到底,在骨子里,他以为过去的赵榛真的已经死了,眼前的赵榛是一个完全与过去无关的人。他和马扩、阮小七等人,真个是患难交情,兄弟情分。

    马扩凝神。

    “我觉得不妨试一试,”赵榛低头想了想,答道,“只是......”赵榛犹豫了一下。

    “只是什么?”马扩急问。

    “木筏当然可以借着水流,放入海湾,这个没有疑问。可木筏起火后,大半只能在外围燃烧,并不能将官兵的整座水寨全烧毁。即便烧掉一些,官军也能很快把火扑灭,损失不会大。”

    “这倒是,”马扩点头,沉吟许久,“倘若......倘若派人潜到水寨里面去放火,也不太可能。一旦被官兵发现,很难逃脱;万一逃不掉,反会把自己也葬在了里面......”

    众人互相看了看,都是满脸的失望,谁也没言语。大厅里立时安静下来。

    天气晴好。

    门外的两株柳树上,几只小鸟叫得正欢。阳光里,千条柳丝细细,都涂了淡淡的金色。

    “我倒有个主意!”阮小七忽然说道。众人一愣,可瞧见阮小七脸上的嬉笑神色,知道他平日的脾性,都没把他当真。

    “怎么,你们不信?”阮小七一手摸着鼻子,一只脚踏在了凳子上。

    “七爷,那你说,你有何高招?”田牛见没人搭理阮小七,便凑上前问道。

    “我说啊,你把那海湾里的水都点着了,不就把官兵的船和水寨都烧尽了吗?”

    众人一听,顿时都泄了气。

    “七爷啊,都啥时候了,你老还有心思逗乐啊!”田牛哭笑不得。

    “把那海水点着了......”马扩抬头望着外面柳枝上跳跃不停的小鸟,喃喃自语。

    “马爷,我倒有个主意,你看行不行?”李板呆坐了半天,忽的说道。

    马扩眼睛一亮:“大寨主,你说说看!”

    又过了个把月,天气越来越热了。

    接连都是响晴的天,镇日里艳阳高照。火辣辣的毒日头,几乎要将地皮烤焦了。

    官军明显减少了训练。一到午时,就都把船停靠在岸边的树荫里,乘凉谈天,或者下水嬉闹。

    呼庆的心里既欢喜,又略微有些发急。

    陈二回来,将马扩等人的打算一说,呼庆便动起了脑筋。这个办法不是不行,可最要紧的是寻到一个合适的时候。

    眼下官军虽都聚集在水湾里,却四散各处。一旦有一处先警觉发现,全部烧掉船只的盘算可能就会落空。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呼庆不免心焦起来。

    这一日,呼庆正坐在舱中。忽有军兵进来禀报,说是知府衙门有文书送到。呼庆接过文书,拆开,细细看了好几遍,心里有了主意。

    文书中说,两天之后,知府大人要亲自来察看训练的情形,且一并犒赏水军。到时,会有登州城里风头最盛的几位官妓,登台献艺,一展歌喉,尽显舞技。

    消息传出,满营的官兵欢呼雀跃。

    在这人烟难见的水上闷了好几个月,天天就是使船和操练,官兵们早就腻透了,巴不得有个由头乐呵一下。听说知府大人要来慰军,真比过年更盼望,哪还有心思训练。

    这一天终于到了。

    已是黄昏时候。夕阳在山,海湾里半湾瑟瑟,半湾红。知府大人带着大小官员,满面红光的,前簇后拥地上了船。

    那些船只早就牢牢地捆绑在一起。船与船之间,搭上长短不一、宽窄不等的木板。走在上面,如果不去管那时不时的晃动,简直就跟平地上相差无几。而且,知府大人一来,就连那些平日里用作训练的船只,也都捆缚在了一起。

    呼庆和哈密铁引着知府,在水寨里各处巡看了一番。看到一条条联在一起的船只,知府连连点头。他回身问呼庆:“呼大人,这是谁想出来的法子?”

    哈密铁正要开口,却听呼庆答道:“回大人,这都是哈密将军的主意!”

    哈密铁和知府都是一愣。

    哈密铁心中暗想,既然你呼庆不愿领功,硬要加在我身上,我也乐的捡个便宜。

    “没想到哈密将军会有如此韬略,佩服,佩服!”知府随即笑了,冲着哈密铁挑起大拇指,“下官定要禀明官家和狼主,给将军请一番封赏!”

    哈密铁哈哈大笑:“哪里,哪里!这不都是怕晕船吗?”几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巡视完了,知府和大小官员坐在高台上,观看水军的演习操练。官员们眉飞色舞,指指点点;而官兵们心里想的却是晚上的欢宴,和一来就带入船舱的那群妙龄官妓。

    夜,终于降临了。

    被太阳晒了一整天的海湾,还透出热乎乎的湿气。海风轻拂,清凉惬意。各色的彩灯高悬,照得水面上五彩斑斓,粼粼有光。

    中间的舞台上,六名歌伎正在翩翩起舞。人声喧哗,官兵们觥筹交错,你来我往,正是一刻不得闲的时候。

    憋闷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一顿大餐,还有一群美女,官兵们个个喜形于色,全然没了平日的形状。酒宴开始没过多久,就有人喝得面红耳赤,身子歪斜,明显是有了几分酒意。

    知府和呼庆、哈密铁等人频频举杯,笑语不断。哈密铁更是视酒如水一般,碗碗底朝天,牛饮个不止。

    袅袅的歌声浮起,同水面上朦胧的水气融在一处。薄薄的轻纱,高耸的大胸,若隐若现的微红小衣,看得人血脉偾张。夜风卷起纱裙,露出雪白的一段大腿和胸前一块,更引起人无限遐想了。

    官兵们看得如醉如痴,有人流出了口水。

    呼庆端着酒碗。喧闹的人声,让他听不清周围的话语。看着眼前一张张兴奋的脸,他的心里热起来,恍然有了急切的期待。

    灯光照亮了大半个海湾。两边群山静默,山影沉沉,同黑漆漆的夜色交融在一起。

    天台山隐入夜空,那道溪水在夜色里闪亮如银。寂静的山林中,忽然传出轻轻的脚步声。

    十几个人出现在半山腰,将覆盖在一个大水池上的树木和枝叶拿开,露出黑乎乎、亮晶晶的一片。

    他们举起了铁锨和镐头。顷刻间,便将水池的一面掘开,黑黑的油一样的液体慢慢淌了出来。顺着一条早就铺好的通道,直流入了清亮的溪水中。

    黑色的液体有些粘稠,落入水中微微散开,随着奔腾的溪流倾斜而下,进入了海湾。

    一片溪流变得黑如墨染。而那海湾之中,浮起一团团乌黑,还冒着油花,翻腾几下,向前奔去。

    而此时,芦花村前面的原野上,也有数十个人赶着牛车。每辆车上都载着几个大木桶,悄悄靠近了两条小河。

    这群人停住车,将木桶搬下来,倾倒,打开木盖。黑稠的油状物流了出来,咕咕落入河中。河水腾起一团团黑暗,漂浮着向前,注入海湾。

    那边,官兵们的狂欢仍在继续。不过,曼妙的舞蹈已换成了铮铮的琵琶音。几个女子轻启歌喉,唱的正是柳三变的《望海潮》: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歌声如怨如诉,欢闹中却透出几丝凄凉。呼庆听着听着,忍不住就要掉下泪来。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听故国的乐音了。

    “好,好!”哈密铁抚掌大笑,“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咱家定要去那临安瞧上一眼!”

    夜风四起,一股油腥味弥散开来。随着风势,这股味道越来越浓,渐渐将众人包围。

    知府放下酒杯,提提鼻子,脸上显出惊异之色:“什么味道?”其他人也都感觉到了,四处看着。

    味道愈发浓重,几乎要让人透不过气来。

    “快看,那水里是什么东西?”

    有人叫喊起来。

    几个官兵跑到船边一看,只见这里那里,都漂浮着一团团黑黑的东西,正慢慢将水面和船之间的缝隙充满。那股味道,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这里也有!”

    “这是什么东西啊?”

    琵琶声和歌声都停住了,所有人都望向水里,像是有魔鬼深藏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