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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 夜回芦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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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李板便派喽兵下山探听消息。

    近午时分,喽兵回山来,说官军已经撤走了。问起村里的详细情形,那喽兵却支支吾吾,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原来喽兵畏惧官兵,只躲藏在远处的树林间偷偷张望,不敢近前;待官兵走了,又只顾回山复命,也没进村里去问个仔细。李板气的要打那喽兵,被马扩拦住。

    李板又要打发另外的喽兵下山,马扩也劝阻住。大白天的,万一官兵耍个心眼,留下一队人马候着,岂不是自投罗网?

    一直等到掌灯时候,众人正在大厅商议,忽有喽兵来报,说是芦花村梁员外家派了人上山来。

    待将人带进门,见是梁员外的家人梁三。梁三一见马扩,便跪地磕头,满脸是泪,口中直道:“马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家老爷啊!”

    “梁三,你这是作甚?快快起来,有话好说!”马扩赶忙俯身搀起梁三,令人拿了一把椅子,让梁三坐下。

    梁三依旧泪水涟涟,满脸悲切。他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才定定神,将一大早官军围村的事说了一遍。

    “我家老爷被知府命人带走,如今定是投入了大牢。老夫人急的六神无主,拿不出个计策来,这才打发小人上山来寻几位。”梁三喘了一口气,说道,“马大人,你一定要救救我家老爷啊!”说罢,梁三又要下跪,被赵榛按住。

    “那知府如何说法?”赵榛待梁三稍稍平静,方开口问道。

    梁三看了众人一眼,迟疑地说道:“知府大人说,要交出几个外乡人来.......”梁三发觉说错了话,慌忙改口道:“是......是要交出几位好汉,才肯放了我们家员外......”

    阮小七将一只脚踏在矮凳上,眼一瞪,骂道:“这个狗官,看爷爷不宰了他才怪!”

    梁三吓得一哆嗦,又急急巴巴说道:“知......知府大人......临走时说......说......倘若三天之内......三天之内不交出人来,不但不放我们员外,还要拿全村人抵罪......”

    “拿全村人抵罪?这一招可真够阴狠的......”马扩沉吟道,“这是要陷我等于不义啊!”

    “是啊!”赵榛点点头,面色沉重:“不想给村人们惹来这么大的麻烦,还连累梁员外被官府带了去!”

    “别费那么多事了,待我杀进登州城去,砸了衙门,宰了那个狗官,将梁员外放出来就是了!”阮小七拍着胸脯,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李板一摸下巴,大声说道:“好,真是痛快!和我想到一处去了!阮爷,我带些人马与你同去,宰了那狗官,拆了牢狱!”

    说罢,两人挽起手,起身就要出门去。

    “两位莫慌,这事急不得!”马扩伸手挡在门口。

    “马兄,你这是信不过兄弟我?”李板微有不悦之色。

    “哪里,哪里?大寨主误会了!”马扩说着,一面招呼,让两人重又坐了回去。

    “登州府虽是远离京师,却也有上万人马守卫。”马扩眼睛看着阮小七和李板,缓缓说道,“就我们这几个人,在加上山寨的人马,别说是攻城,就是与官兵明着干,也是以卵击石,想要救人,恐怕势必登天还难。”

    “那......那依你说,我们就不管梁员外了?”阮小七一听,登时泄了气,气呼呼的,都囔了一句。

    “我可没说不管!”马扩微微一笑,“梁员外因我等才被抓入狱,岂能袖手旁观?”

    “那,那你待怎样?”阮小七瞪眼看着马扩,显然心中还有气。

    “小七哥莫要急,”马扩顿了一下,“我的意思是,得想个万全之策才好!”

    “那,”阮小七站起身,一把抓住马扩的胳膊,急道:“那你倒是快说啊!”

    ......

    天色黑下来了,月亮还没有出来。

    芦花村的人们在不安中吃罢了晚饭,早早将院门关了。街上空寂,连一只狗也瞧不见。

    马扩和赵榛下了山。在村外的小树林,将马匹交给随行的喽兵带回。梁三在前面引着路,三人轻悄悄的,朝村子里摸过去。

    村口空荡荡的,一座石碾在黑暗中沉默着。街上老远望过去,灰蒙蒙的一片,不见人迹。

    三人没敢从大街上走,一扭身,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尽量捡着乱草和荒芜之地,摸索前行。

    村中,家家户户紧闭院门,连灯光也变得稀少。隐约听见几声大人训斥小孩子的声音,很快便又沉静下去。

    三人到了梁员外院子前面的土坡上,隐身在几株大槐树后。瞧瞧四外无人,梁三快步走上前去,轻轻拍打门环。

    只响了几下,那院门便打开了。官家领着两个家人,正守在门口,神色间很是焦急。

    两人见面,也不答话,只互相点点头。梁三冲着槐树的阴影里招了招手,马扩和赵榛两人一前一后,急急走了过来。管家将三个人让进院里,家人赶紧将院门关了。

    梁家的厅房内,灯火通明。

    梁老夫人坐在桌子边。桌上的杯盘依旧齐齐摆放着,饭菜几乎未动,此刻早已凉透。几个家人守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听到院子里的响动,梁老夫人一喜,忙起身走向门口。管家领着几个人进了屋,梁老夫人吩咐屋内的家人退下去,管家随手将房门带上、关紧。

    “老夫人,实在对不住!都是我等连累了员外!”马扩一进门,便满脸歉意地说道。

    梁老夫人本来有一肚子的委屈,满腹怨气,被马扩这么一说,却也不好再发作,只好苦笑道:“这都算不得什么,还是先想个法子,把我家老爷救回来才好!”

    “老夫人说的是,说的是!”赵榛说着,一面将梁老夫人搀回座位去。

    “我正是为此下山来的,”马扩拱拱手,“员外因我等入狱,我等定然不能撒手不管!老夫人放心就是!”

    梁老夫人此时怒气已消了大半,颤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灯光摇曳不定。几个人在桌子前面围坐下来。蓦的灯花炸了一下,腾起一团小小的火焰。

    屋外,一弯新月正从东方悄悄升起,照得满树月色,一地树影。

    巷子深处,传来几声犬吠,很快便没了动静。不知谁家的孩子哭了起来。

    人影晃动。院门一响,官家领着三位老者进了院子。

    梁老夫人早已迎候在台阶下,见了几位老人,连称“受累”,一面把人让进屋里去。

    几根蜡烛将屋内照得分外明亮。

    马扩和赵榛背对着门坐着。大大的影子映在墙上,随着烛光跳跃不定。当两人转过身来,三位老者都是大吃一惊,不觉叫出声来:“怎么是你们?”

    马扩和赵榛笑而不语。梁老夫人忙请三位老人落座,家人献上茶来,随即退下。

    三位老者坐定,一起望向梁老夫人,不安的神色现于脸上。

    梁老夫人歉意一笑,看看马扩。马扩点点头,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抬手递了过去:“几位老先生,先请看看这个再说不迟!”

    三位老人满心疑惑,相互对视一眼,略一踌躇,其中一位老者伸手将书信接了过去。

    他把信拿在手里,又看了赵榛和马扩一眼,才低下头去,慢慢将信封拆开。摸出信瓤,铺开,两手各自捏住一边,先是扫了几眼,脸色微变,随即埋下头去,自顾一字一句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老者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了起来。另外两个老人一直紧盯着他。好半天,那位老者终于看完了信。

    他抬起头,却一语不发,眼神里有诧异,又满是愤怒。他将信默默递出去。

    那两位老人心内着急,几乎同时伸出手来,将信抓了过去。两人凑在烛光下,一起看完了书信。

    “歹毒,特也歹毒!”两位老人把信放在桌上,愤然说道。

    “想不到里正为了钱财,竟会置村人性命于不顾!好狠!”先前的那位老者气的胡子乱翘。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一位老者轻声叹道,“里正平日里看似忠厚持重,谁知却是包藏祸心,做出此等伤天害理的事来!”

    另一位老者摇着头,说道:“难怪他一个劲劝我尽早搬迁,原来是受了官府的好处,别有一番用心呐!”

    先前的老者点着头,一边说道:“想必里正也是身不由己,毕竟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捏在人家手里呢!”

    “再怎么难为,也不该拿了村人的性命同官府交易啊!”

    “哎,哎......”旁边的老者咳了两声,“这年头,好人难做啊!”

    “这里正,怎算的好人?”

    “几位老先生.....”官家见三位老者犹自说个不休,忙站起身,插了一句。

    三位老者这才省悟过来,赶忙住了口,目光一起望着梁老夫人。

    “当务之急,是要先救出我家老爷......他还在大狱里......”梁老夫人脸上泪痕犹在,语声低沉悲切。

    “托人打听过了,我家老爷押在登州衙门的大狱内,单独囚在一处。”官家插言道,“家里已使足了银子上下打点,老爷一时断不至于受了何种苦楚。就怕时候一长,生出什么意外来!”

    “我家老爷大半辈子谨守本分,哪里受过这等罪过!”梁老夫人说着,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老夫人莫要心急,既然几位都来了,两位好汉也在,总能想出搭救老爷的法子来!”官家劝慰道。

    “话所如此,可这,这......”梁老夫人忽然住了口,眼巴巴地瞅着众人。

    “官府要的是那几个外乡人!”一位老者脱口而出。看看马扩和赵榛,即觉失言,忙又道:“是几位好汉,几位好汉才是!”

    “好汉做事好汉当。”马扩淡然一笑,接口道:“老先生不必多礼。事情既因我等而起,我等绝不会一走了之,定要寻出个法子来,万万不会连累众位乡亲父老!”

    “那感情好,那感情好!”老者诺诺连声,另外两位也随声附和。

    “此番请三位老先生来,先是为洗脱梁员外的冤情。”马扩顿了一下,正色道,“那里正勾连官府,残害乡亲,私放歹人,自有有书信为证。后因事情败落,畏惧乡人严惩,羞愧自杀,绝非我等伤了他的性命。”

    “杀了他,与我们有何好处?希望他死的,不是我们,倒是官府。你想,他一去,死无对证。反倒不如留着他,做个见证才是!”赵榛插了一句,“几位老先生,你说是也不是?”

    “说的是,说的是!”三位老者互相看了看,连连点头。

    “那是里正的笔迹,确凿无疑!”一位老者断然说道。

    “没错,他的笔迹我见的多了。自成一家,他人模仿不得!”

    梁老夫人在一旁听着,脸上的神情慢慢放松了下来。

    “里正写给官府的书信,适才三位老先生业已看过,非是我等伪造诬陷。还请几位做个见证,向村人们说个明白,莫要污了梁员外和我等的清白才是!”马扩底气十足,语声高亢。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三位老者躬身称是。

    “至于梁员外,就落在我等身上。官府那头,也必定有个交代,断不会让众位乡邻受了委屈,遭了劫难!”马扩又道。

    三位老者面有喜色,齐声道:“多谢好汉成全!多谢!”

    “若然三天之内不见结果,我等自会绑了去见知府,不劳各位乡亲动手!”

    此刻,梁老夫人脸上的愁云亦见晴朗,神色变得从容起来,才想起该让家人添茶了。

    管家打开房门,召唤家人上茶。却听得院门外一阵吵吵嚷嚷,人声脚步声杂乱,有人在大声喊着:“莫要放走了歹人!”

    火光照亮了半边的天空,一群鸟儿从门前的槐树上“扑扑楞楞”飞了起来。惊叫着,在树梢上盘旋片刻,随即仓皇乱逃。

    脚步声杂沓。紧接着,院门被猛地擂响,声响震天。

    “开门,快开门!”

    “开门!”

    “还不开门!”

    “砸啊!”

    “咣当咣当”一阵乱响,门板剧烈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