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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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五

    沈楚楚呼吸一窒,差点没一口气憋死自己,什么眼屎?

    那是卧蚕好不好!

    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她大概要被气到当场昏厥过去,掐人中都不管用的那种。

    好在司马致的声音不大,只有她一人听见这话。

    见沈楚楚气的小脸通红,司马致眸中满是无措,是他说错什么了吗?

    卧蚕是什么东西?

    站在一旁的妲殊,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上前一步解围道:“想必皇上已经收到凉国递来的折子,不知皇上对凉国所提的条件,意下如何?”

    司马致心中冷笑一声,三座城池便想换一个女皇之位,将他当做傻子不成?

    上次给姬钰换血之时,他便觉得临妃不正常,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当时他心系沈楚楚,自然没工夫多管旁的人。

    她回来之后,他更是每日忙的脚不沾地,白日忙着给她补身子,到了夜里更是勤恳耕耘播种,哪里想得起来临妃。

    若不是临妃说要回来,他压根都记不起这个人。

    经过昨日,他听到她的心声后,连夜派人去调查临妃,发现许多古怪之处。

    例如临妃的真名叫妲王霸,但沈楚楚曾经多次管临妃叫妲殊。

    例如临妃平日在晋国皇宫内,言行举止都透着蠢气,但在乱葬岗以及换血那日,临妃的表现沉着冷静,与往日大相径庭。

    又例如临妃曾在凉国女皇下葬的当日,犹如失忆般哭喊质问其他皇子,女皇为什么突然间就下葬了。

    其中还有数不清的例子,都印证着临妃的身份大有玄机。

    他本就相信沈楚楚的话,再加上这些调查,他确信临妃必定是男人无疑。

    可按照临妃狡诈的性子,若不是当场揭穿此事,只怕临妃也不会承认此事。

    司马致眸光微沉,不咸不淡的扔下一句:“事关重大,你傍晚去乾清宫找朕,届时再细细商榷。”

    妲殊瞥了他一眼,神色中带着一抹不明的意味:“行。”

    原本妲殊是想单独与沈楚楚待上片刻,也好叙叙旧,顺便说一些近来发生的事。

    但司马致就像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不解风情。

    不管妲殊如何暗示,司马致就是不走,非要一起跟进永和宫里,厚颜无耻的杵在他和沈楚楚之间。

    即便司马致在这里,妲殊也懒得绕弯弯,之前他给沈楚楚送过两封信,内容都是关于姬钰的病况。

    近来姬钰的病情有所好转,甚至可以自己行走站立了,只是受到那太攀蛇毒性的影响,姬钰似乎忘记了过去的往事,记性更是变得很差。

    这就是此蛊的弊端,不过好歹是保住了性命,这些无关痛痒的小毛病,也并不影响姬钰恢复。

    只要再给他两到三年的时间,他有信心将姬钰体内所有的毒素都排出来,让姬钰像是个正常人一样活着,不再受病痛折磨。

    这些事情,他自然不会告诉沈楚楚,这可是他和司马致谈判的筹码。

    他现在将姬钰的病情说的严重一些,吓唬一番沈楚楚之后,他再抛出诱饵,告诉她自己或许有法子治好姬钰,但是需要她配合自己,让司马致在他和离之事上退步。

    虽然相处的日子不多,他却也看出司马致这人的秉性。

    平日瞧着是个正直仁慈的皇帝,若是涉及到司马致的原则,那便是铁石心肠,必要时还会变的心狠手辣、毫无人性。

    春蒐那日,司马致足足屠杀了将近一千人,只是因为怕他们泄露出沈丞相与太后的事,届时将此事牵连到沈楚楚身上。

    乱葬岗那一日,所有涉及谋逆之人,都被司马致屠了干净,姬六和姬七作为谋逆的首领,被分尸之后挂在城墙之上暴尸三日。

    若非是姬钰为沈楚楚挡了一箭,那姬钰的下场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要是让司马致知道他是男的,怕是要整个凉国都吞下去,才勉强填饱胃口,答应与他和离。

    在他前来晋国之前,明明司马致已经答应了和离之事,但方才他问司马致考虑如何,司马致却含糊不清,看着似乎又改变了主意。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可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任由旁人拿捏。

    司马致唯一的弱点就是沈楚楚,他就用姬钰对沈楚楚下手,和离之事他势在必得。

    “姬钰的病情……”

    妲殊刚张开嘴,正准备开一个煽情的头,便被司马致挑眉打断:“姬家满门抄斩,为首几人已斩立决,看在姬钰为朕的女人挡箭而死的份上,朕保他全尸下葬。”

    “临妃所言的姬钰,应该不是朕所想的姬钰。”

    他眸底闪过一丝讥讽,指关节微微弯曲,不紧不慢的在矮几上叩了两下:“朕说的对吗?”

    自打上次乱葬岗之后,他的读心术又升级了,往日他只能听到意志薄弱之人的心声,像是太后和沈丞相的心声,他都是听不到的。

    至于临妃的心声,就是时而能听到,时而听不到。

    临妃言行举止冒傻气的时候,他可以听到,而临妃沉默寡言之时,他便听不到。

    但如今不一样了,什么人的心声,他都能听得到,而且听得清清楚楚。

    方才临妃心中所想,他一字不漏都听了进去,就凭临妃还想要算计他,着实稚嫩了些。

    放走姬钰,还为姬钰换血,这都是看在沈楚楚的份上,若非是姬钰挡那一箭,他早就将姬钰一起挂在城墙上暴尸了。

    司马致的话,带着几分强硬和不加掩饰的威胁,令妲殊的唇张开又合上,刚刚想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妲殊相信自己只要再说一句,司马致就敢将姬钰从凉国捉回来处死。

    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真是麻烦死了,若不是顾着沈楚楚,他就用一滴血的蛊术,直接让司马致化成一摊血水,哪里还用和离这么麻烦。

    沈楚楚虽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马虎眼,但她却也听出了司马致略带胁迫的语气。

    之前妲殊给她传信,道是姬钰正在慢慢恢复,想来有妲殊在身边照料,姬钰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

    既然姬钰好好活着,司马致不想听妲殊提及姬钰的事情,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司马致早先对外宣称姬家造反,而姬钰则是为阻止姬家造反而死,他不光保全了姬钰的名声,还追封姬钰为定北侯。

    武安将军在晋国百姓人民眼中,依旧是那个百战不殆、忠义两全的战神。

    她真的很感激司马致这般的做法,撇去她与姬钰的关系不说,不论是姬家造反又或者是姬钰是太后所生,不管哪一样传出去,都足够姬钰身败名裂。

    而且姬钰还是先帝血脉,司马致给姬钰换血,又放姬钰离开晋国,这些举动都无异于是放虎归山。

    若姬钰存有一丝异心,往后都是后患无穷。

    本来司马致可以选择将这些事情捅出去,以绝后顾之患,但他最终却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保全姬钰的名声。

    她心里很清楚,司马致这样做都是为了她,他对姬钰已经是仁至义尽,她不敢再奢求旁的。

    而她唯一能为姬钰做的,便只有与姬钰形同陌路,此生再也不相见。

    因为她不爱姬钰,远离姬钰,才是对姬钰最好的保护。

    如果她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而与姬钰走到一起,那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当初她便是想通了这一点,才会折返回皇宫。

    “天色不早了,临妃长途跋涉,定是累了。”

    沈楚楚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给了妲殊一个台阶下:“碧月,你去长春宫帮忙收拾一番,好让临妃进去歇息。”

    说是让碧月收拾,其实那长春宫日日都有人打扫着,昨个听闻妲殊要来,她还特意让人再布置了一番长春宫。

    碧月十分有眼色的应了一声,对着妲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妲殊知道沈楚楚是在给他台阶下,便也没再多说,只是临走时瞥了司马致一眼,那眼神看着有些古怪。

    这边妲殊一走,殿内便安静了下来,沈楚楚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两句,但还未开口,司马致便抬手堵住了她的唇。

    “无需多言,朕信你。”

    他扬起唇角,温声一笑。

    其实他并没有沈楚楚想象中的那般大度,他私底下有偷偷查看临妃给她寄来的信。

    包括她给临妃的回信,他都有偷看过一遍。

    偷看别人的信件,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更是往日他最唾弃之举,但他如今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眼睛。

    当初不管是给姬钰换血,还是保全姬钰的名声,都是为了弱化沈楚楚心中对姬钰的愧疚。

    是了,他很清楚她不爱姬钰,可他不敢再赌一次。

    他经受不住她再离开自己一次,如果她再悄无声息的离开他,他大概会疯掉。

    好在沈楚楚并未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叮嘱临妃夺位小心一些,莫要被人陷害了去。

    想到这里,司马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他总是说她是醋坛子,实际上他吃起醋来,比她还要厉害百十倍。

    沈楚楚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是看他的神色不太好,便以为他是有些不高兴了。

    她主动探过头,在他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吱吱,你最好了。”

    司马致怔怔的抬起手,覆在薄唇上摩挲两下,他漆黑的眸光微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楚楚,朕有些口渴。”

    沈楚楚歪着脑袋,不明所以的望着他:“要不让杨公公去御膳房,拿些解暑的青梅茶来?”

    他低笑一声,俯身将她压下:“你更解渴。”

    沈楚楚:“……”

    她长吸一口气,见怎么都挣不开,只好故技重施:“现在和晚上,你只能选一个。”

    司马致在她耳廓边,轻轻吐了口气:“就现在,晚上朕有事。”

    晚上他要去抓临妃的现行,再加上要与临妃谈判,许是回来不早。

    待到他回到永和宫,怕是她早已经睡沉了,他总不好再将她叫醒。

    沈楚楚纳闷的瞥了他一眼,这招屡试不爽,怎么这会就失灵了?

    她不太喜欢白日做这种事,毕竟两人要赤诚相见,最近喝大补汤喝的,让她原本平坦的小腹上,多出了一小圈游泳圈。

    晚上她还能吸气骗过他,白日就有些难了,她总觉得很是羞涩,所以都是尽量哄骗他到晚上再来。

    沈楚楚的思考没有持续多久,司马致便已经褪下了她的宫装,她感觉身前一沉,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果真丰满许多。”

    早在两人靠近之时,杨海便挥退了所有人,永和宫只剩下沈楚楚与司马致两人。

    杨海拿着新到手的《起居注》,美滋滋的正准备往上添字,便听见‘哐当’一声,司马致气息不稳的推门从永和宫内走了出来。

    “皇上?”

    杨海不解的看着他。

    司马致瞪了杨海一眼:“去御膳房,朕要炖些红糖煮鸡蛋。”

    杨海幡然醒悟,原来是贵妃娘娘来葵水了。

    躺在贵妃榻上的沈楚楚,面色苍白的蜷缩着双腿,手里抱着司马致吩咐下人送来的汤婆子,身上还披着一张他现找的毛毯。

    她这个身体从小便有些羸弱,不光月经期不准,起初前几天还会死去活来的痛经。

    一般来大姨妈之前,她都会有感觉,但这次什么感觉都没有,这都两个月没来了,方才突然小腹一痛,便流出一点血来。

    血量虽然不多,可她肚子却有些疼,司马致想要请太医来,她赶忙提出自己想喝红糖煮鸡蛋,将他支派了出去。

    上一次她削水果皮时,不小心划伤了手指,就三毫米不到的伤口,他却在大半夜,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找来了。

    几次之后,太医们看她的眼神都变的幽怨起来。

    不过是痛经而已,她都疼了好几年了,没必要因此小题大做,再将太医请来诊脉。

    再者说,现在缓和一阵,她感觉好多了。

    那痛意逐渐减弱,沈楚楚原本苍白的面色也红润起来,她等红糖煮鸡蛋的功夫,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转过身阖上双眼睡熟了过去。

    待到她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沈楚楚揉了揉眼睛,碧月便上前来,将还冒着热气的红糖鸡蛋端了过来:“皇上下午来过,见您睡得香甜,便没有吵醒您。”

    为了防止红糖鸡蛋凉掉,杨海搬来那煮龙虾面用的小炉子,让她随时观察着些,等到主子醒来便将红糖煮鸡蛋热一热。

    沈楚楚摇了摇头:“肚子不疼,先不喝了。”

    她先是凑合着用了些晚膳,而后在碧月的服侍下洗了个澡,她换上月事带和崭新的宫装之后,望着那脏了的宫装呆滞了一会儿。

    怎么就流了那么点血,现在还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皇上呢?”

    她走出院子,望着漆黑的天色。

    碧月想了想:“皇上在乾清宫。”

    沈楚楚微微颔首:“备步辇,我有事找他。”

    碧月也没多想,依着主子的吩咐便去准备步辇了。

    与此同时,乾清宫内。

    妲殊迈步走进乾清宫的院子,见书房一片漆黑,倒是乾清宫那寝殿之内亮着烛火,不由得有些奇怪。

    “杨公公,皇上在哪里?”

    他看着守在殿外的杨海,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

    杨海弓着身子:“皇上在殿内候您多时。”

    妲殊还想再问,杨海却什么都不说了,他瞥了杨海一眼,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宫殿,妲殊总算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殿内烟雾缭绕,明显司马致就正在沐浴。

    他冷哼一声,转身便要离去,却听到司马致低沉的嗓音:“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

    妲殊眉梢微挑,这话听着甚是熟悉,凉国的妓男在花楼门口招客人时,便时常会将这句话挂在嘴边。

    司马致听见这话,脸色一黑,妲殊竟然拿他和勾栏院的小倌相比?

    !

    他从喉间吐出两字:“不想和离了?”

    妲殊优雅的翻了个白眼,缓步走了过去:“此言差矣,若是不想和离,我便不回来了。”

    司马致冷笑一声:“还未和离,你便张口闭口就是‘我’,此举成何体统?”

    乾清宫的汤池建在外殿,开门便是一面屏风,妲殊绕过那屏风,便看见了立于汤池中的司马致。

    他一袭墨发披散于肩后,身上只简单披了一件外袍,腰间松松垮垮的系上一根红绳,腿上的小小吱在行走间若隐若现。

    妲殊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眸光,他的眸底满是讥色:“一国天子衣衫不整,这便是你口中的体统?”

    他略显不耐道:“我不喜欢拐外抹角,你有话便直说就是。”

    司马致眯起双眸,修长的手指微屈,在汤池边沿上轻叩两下:“朕准备了诏书,你自己过来拿。”

    妲殊迟疑一瞬,他本来还以为司马致会想法子刁难他,或是跟他讲一些不公平的条件,却没想到司马致会这么痛快答应下来。

    “不要是吗?”

    司马致面容懒散,轻抬手指,将那诏书往汤池里扒拉了两下:“那朕扔掉……”

    还未说完,妲殊便冲了上去,似乎是想抢过那诏书。

    司马致眸底闪过一丝冷意,在妲殊达到的那一刹那,精准无误的将诏书赶在妲殊之前,扔进了汤池中。

    妲殊下意识的往前一步,待他反应过来,想要停住脚步时,他的身子已经左右摇摆不稳的往汤池中倾倒了。

    司马致贴心的帮他一把,将他狠狠拽进了汤池中。

    不管是妲殊,还是妲王霸,都不会游泳,这汤池的水并不深,但妲殊掉进去还是呛了两口水。

    “朕的洗脚水……”司马致从水中捞出妲殊,顺带手将诏书拾起拿在右手之中:“好喝吗?”

    妲殊有洁癖,虽然不严重,但一想到他喝下去的是洗脚水,还是令他的洁癖无可避免的发作了。

    他想要从袖中取出瓷瓶,放只蛊虫来让司马致涨涨教训,但司马致却在他之前听到了他的心声。

    司马致连忙对着妲殊的膝盖狠狠一踹,令妲殊控制不住身体平衡,跪在了他的面前。

    他去撕扯妲殊的衣襟,妲殊怒不可歇的想要反击,他只好将诏书扔出去,抽出一只手抓住妲殊的手臂,以此控制住发疯的妲殊。

    司马致就是想扯开妲殊的衣裳,当场揭穿妲殊的性别。

    但妲殊死活不配合,还总是想用蛊术害人,一来二去的,司马致也失去了耐心。

    而妲殊体质柔弱,唯一能占优势的蛊术,还被司马致压制的使不出来。

    妲殊情急之下,只好咬了司马致的手腕,从汤池中跃了出去,急急忙忙的朝着宫殿外逃去。

    毕竟是没有习过武,妲殊就算逃跑,也不是司马致的对手。

    司马致一脚踢在妲殊身后,把妲殊连带着屏风一起踢倒,他挑了挑眉,随手扯住妲殊的后衣领,将妲殊从地上拖拽了起来。

    浑身湿透的妲殊,长发凌乱不堪,一身狼狈的半跪在司马致的双腿前。

    妲殊什么时候也没受过这种憋屈,他咬紧牙关豁出去,狠狠用脑袋朝着司马致的腿间撞去。

    司马致的动作比妲殊快了一瞬,他揪住妲殊的头发,迫使妲殊抬起头,试图阻止妲殊的动作。

    但由于惯性,妲殊的脑袋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直的怼上了司马致的小小吱。

    只听见‘吱呀’一声,杨海笑容满面道:“皇上刚沐浴过,正在和临妃谈和离之事,不信您看……”

    杨海转过脸去,笑容逐渐凝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