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龙蛰之宝盖流苏 > 第一百零五章 玉蝽

第一百零五章 玉蝽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临渊行沧元图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燕国,蓟城,樊馆。

    樊於期正坐在院子里一个石凳上,满头大汗,只着一件灰布的夹衣,将那厚重的棉袍已经丢在了旁边的石凳上。

    他双手捧着一个碎花的陶盆,与他那崩碎的法器有八九分相像。只是这陶盆,现在眼前仍然只是一个普通的陶盆儿。

    樊於期要想将它炼得如原来那个法器一般灵验,大概还需要很多的精力和不少时日。此事要凭缘分、功法和耐心。

    樊於期正在将三百多道符箓,一张一张细细的焚毁在这个陶盆当中。陶盆的内壁,原本是微黄的牙白色,现在被这焚烧符咒的火,已经熏得有些发黄发黑了。

    樊於期调动起全部功力,让那焚烧符咒的火焰热度和符咒灵性,都深深的渗入这陶盆的四壁。他一边做法,一边刷刷的流下汗来。

    在这早春时节更冷的北方,樊馆的四处还都是未化的积雪。春天的脚步总归还是慢了一步。

    樊於期将符箓焚化了以后,轻轻的捧着这碎花小盆儿走进屋里,把它放在一个巨大的冰鉴之上。冰鉴中铺满了碎冰。

    樊於期就着那碎冰的寒意,再度施法,将天地间凝结冰的深寒和春风里微微浮动的暖意,一起注入到陶盆当中。

    “哎。”他叹了一口气。练法器这事儿急不得,只能按部就班一点一点来。这件法器待到练成,还最后要有一个机缘才可。不知道是需要一年半载,还是三年五年。

    想起那毁了的法器,樊於期心中不免心疼懊恼。不过,秦国大地震这个消息,确实让樊於期开心不已。

    多好的机会,可以欣赏一下超级强国秦国一夜之间的倒塌,还可以给新法器寻得伏尸三千,将尸魂注入法器,便可修炼噬魂之术。

    千载难逢的机缘啊!

    他用袖口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此时的他脸上蒙着些许刚才焚火的烟灰,一身灰布甲袄,也被汗渍弄得皱皱巴巴,看上去更像一个北方农民了。

    另一个消息从咸阳传来,赵国的公子嘉出现在了咸阳的街头。想必他那些个少年小伙伴们也一起去了。

    在秦国动手,不比在其他地方,毕竟那里樊於期根深蒂固,耳目爪牙众多。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公子嘉还是可行的。

    特别是那个叫林煜的,樊於期很想亲自杀了他,给自己的法器泥盆报个小仇。樊於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但是在功法高下上却是十分计较。

    他知道自己杀了林煜的师傅,这不死不休的仇算是结下了。但是他更在意自己多年的功力,竟然治不住一个孩子的这种窝囊。

    这次秦国大地震想必咸阳城一片混乱。利用这个机会,把自己曾经的手下队伍,尽快从秦国整顿出来。在必要的时候,就可以反戈一击,直接在秦国的心脏,捅上一刀。

    樊於期想到这儿,念叨道:“这么大的事儿,不亲自去看看,太遗憾了。”

    他马上大声唤来在院外守候的一个手下,吩咐道:“去叫秦国所有仰度阁的谍子准备起来。告诉他们,阁主要回去看看。”

    然后他站在院中,发了片刻的呆,右手抚上腰间的一对金钩,嘴角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

    他心道:“九爷,咱们又快见面了。九爷找了我这么久,见不到我人,真是太没礼貌,太不该了。”

    樊於期要离开燕国,知会了太子丹。太子丹急急的赶来,百般的请求和阻拦。他甚至眼含泪光的说:“我待先生如何?姬丹在燕王都处处有暗中掣肘。还望先生留下来帮我。”

    樊於期哈哈一笑,道:“太子身边能人无数。单就太子师鞠武,也是深谋远虑的人。太子不必担心,我去去月余就会回来。更何况此去秦国,我说不定能帮太子找回些许公道。”

    太子丹隐隐之中总是担心,樊於期真要撞入秦国那张巨网,怕是有去无回了。

    他满面忧色说道:“我自无法拿燕国之国事劳烦先生,徒增负担。但恳求先生,只看在姬丹诚心诚意的份上,尽快返回。”

    樊於期点头,不多做解释,辞别了太子丹,第二日便踏上了返回秦国的路。

    要说起来,秦国其实是樊於期呆得时间最长的地方。那里他还有一房正妻,三房小妾,有儿有女。

    虽然父母都不在了,但还有旁系兄弟和岳丈、妻弟等一大堆。要说一点牵挂没有,樊於期倒是还没有那么出世入仙。

    他骑上东胡王送的那匹高大的塞北神骏,遥遥望了一下北方,一腔踌躇满志、壮志胸怀地哼了一句词:“乘大风,一马踏破千山雪。坐高山,两袖收尽万里云。

    ??

    ??

    踏雪楼的三楼尽是些个客房雅间。每一间都装饰华丽,或高雅隽永,或清新不俗,或喜庆欢快,或清幽恬静,风格各不相同,全为迎合天下心事万千的各种客人量身定制的。

    在其中一间对着街面的雅间里,窗前站着一个小巧婀娜的身影。

    这女子一袭绿衫,墨绿色的棉夹袄上,满是清白翠绿的刺绣花朵。湖绿色的长裙,腰间碧绿色束腰,缀着翡翠的玉佩,和新绿如柳的丝绦。

    女子的发髻高高挽起,头上、身上并无过多的珠宝装饰,只在发间,插一根碧玉的发簪,凤头衔珠,衬得她脸庞愈发清雅。

    这女子有一双弯弯的长眉,弯的弧度只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她是个善良心软的女孩。

    再配上那满含春水的双目,和淡粉色的嫣然小嘴儿,这看上去十六七的小女孩,简直温婉可人,乖巧得不行。

    但是玉蝽不是看上去这样子的。她叫玉蝽,在天干杀手中排行第二,代号是“乙”。

    玉蝽抬起墨绿色绣花窄袖,轻轻蹭了蹭鬓角。因为刚刚挽起这“天女髻”,挽得有些紧。鬓角的一缕发丝拽得有点细细地疼。

    玉蝽平时很少穿这样女子的一身装束。虽然整座踏雪楼,都是九宫的产业,而玉蝽也常被九爷派来在踏雪楼执行任务。

    但穿成这样子玉蝽一时还是有些不适应。她从三楼的窗户望过去,看到对面茶铺二楼那个翩翩佳公子。

    而且她还看到了那公子身边的两人,虽然做了很好的易容,但玉蝽怎么能认不出她的两位哥哥。那是虚螳和苦蝗吗?

    玉蝽在天干杀手中年纪最小,每个人都是她的哥哥或姐姐。但是,她与虚螳哥哥感情最好。因为两人几乎同时长大,一起练功出师。一起吃了很多苦,自然就会直接生出些甜。

    玉蝽粉红色的薄唇轻轻动了动,一个她自己不察觉的微笑,在唇角慢慢的绽开。虚螳哥哥啊,我以为你死了呢,骗我真的好吗?你要承担后果的喔。

    她把目光收回来,又盯着那站在窗边像是看着刚刚写就的什么文字的公子。

    她的目标和任务,就是那个人,不是杀了他,是要把他带去王宫。王上要见的人,在这个城里是跑不掉的。

    公子嘉迈过踏雪楼的门槛时,正是午后。阳光斜斜的从他身后照进来,将他修长的身形映得更是玉树临风。

    屋中相对大街上有些暗,众食客回过头来看时,见公子嘉锦衣华服,面色莹润,美如冠玉,一霎时吸引了周围无数的目光。

    公子嘉身后,是谢拓和谢堂。两人都是面罩银色面具,内里穿着黑色劲装,外套深紫色大袍,也是十分风流洒脱。

    三人进得踏雪楼,其实身后还跟着风洛棠等一票人马。只是他们隐藏了身形,无人能看得见罢了。

    这踏雪楼果然富丽堂皇。一楼正中有一个巨大的舞台,上面十几个身着艳红的舞姬,正在跳着剑舞。

    她们手中亮闪闪的宝剑一看便不是真的,但舞蹈起来的效果却非常不错。

    踏雪楼的管事的是一个留着胡须的清雅文士模样的青年。他匆忙迎上来,恭恭敬敬的向公子嘉行过礼,便说道三楼,有专为公子安排的雅间。

    公子嘉四下看了一眼,便准备跟着这管事的往楼上走。

    然而就在他一转身的功夫,毫无任何征兆的,台上十几个舞姬突然之间,全部扔了手里的宝剑,从腰间拔出匕首,一齐向公子嘉袭来。

    这一明目张胆的刺杀来得既意外又在意料之中。谢拓和谢堂见此突变反应极快。

    谢堂抽出背后的“碧松螳螂刀”,而谢拓也从靴子边拔出自己的雌雄匕首“双极”,立即与那些飞身而来的刺客,战在了一处。

    公子嘉刚要运气上去帮忙,忽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是林煜。

    “大哥,在秦国人面前,不要暴露自己的武功。有我们在呢。”林煜的声音清冷平静。公子嘉微微颔首,站在原地没有动。

    这时那十几个舞姬已经全部扑杀到近前。谢拓和谢堂两人尽全力,将他们挡在公子嘉身前五丈以外。

    然而这时,那个原本在前面领路的文士模样的管事的,突然转身朝公子嘉一扬手,甩出了一把暗器。

    这暗器全市黑森森的尖细小钉,比谢堂曾经用过的丧门钉还要细小、尖锐。

    公子嘉本能地往后一躲,但实际上邵易的干将宝剑,已经早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同时发起的攻击还不止这些。几个刚才还在看戏的闲散客人,忽然也从座位上站起来,毫无迟疑地跃了过来。他们手中打出了一把足有上百枚的飞针,另一手从桌下摸出刀剑,也朝公子嘉击来。

    林煜祭出盘云令,立刻形成透明的云帐,挡住了所有的细针。连那些狠命砍过来的刀剑,也像扎在棉花上一样,劲道散去,很难抽手。

    不到片刻,那十几个和谢拓、谢堂战在一起的舞姬刺客,已经被杀得七零八落。毕竟刺客们面对的是绝顶杀手。这二人受的训练全是杀人的招式,出手便是致命。

    不过看来那些用来舞姬的刺杀全是障眼法,仗着人多造成混乱,可结局就是舞姬刺客几乎无一能逃脱。

    真正的杀招应该是那个管事的人。他见自己打出的暗器一招未中,便从袍子底下,抽出一柄短剑杀了上来。

    邵易以干将宝剑与这短剑交锋,搞得这杀手凭空遇到招式阻挡,心下大骇,只得用一剑快似一剑地猛攻。

    而此时突然从楼上冲下一个窈窕的身影,大声喊道:“都住手!你们是什么人指使让你们刺杀公子?是什么人?”

    随着话音,两柄细长的双剑,从楼上直接飞刺而下,直挡在了那文士刺客的面前。

    谢拓和谢堂一见这人,都愣了一下,大声说道:“玉蝽妹妹,你来做什么?”

    玉蝽一边用双剑和那文士刺客战在一处,一边大声的朝谢堂说道:“谢堂哥哥,你就骗我吧!还有苦蝗哥哥,我以为你们在赵国都烧死了呢。”

    苦蝗大声的回道:“哪就那么容易死。”

    谢堂直接就问:“妹妹也是来杀公子的吗?”

    玉蝽实话实说道:“不是。但这些人是。”说着,她将双剑一抖,狠狠的向那文士刺客劈砍而去。

    玉蝽能在天干杀手中排行为“乙”,绝对是有这个实力的。她的双剑速度极快,杀人不出三招,而今天她也是遇到了对手。

    这文士刺客果真厉害,绝对算是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他一柄短剑挥舞得滴水不透,让玉蝽寻不着下手的空档。

    另一边,那三个偷袭的酒客,早被龙煖辰手中的锟铻剑,杀得落花流水。

    在其他外人看来,这三人就好像在刺杀的途中被强大的内力所阻。只是因为周围鏖战的人太多,根本分不清这内里来自何人。

    过不多时,谢拓和谢堂那边的那些个舞女刺客基本上都被解决了。他俩人返身向后,又来和酒桌上的三名刺客打在一处。

    那三人的身法显然比那些舞姬要高明得多,同时又有暗器傍身,谢拓和谢堂赢得并不是很轻松。

    几人正在酣战,忽然从楼梯口方向和门外同时射进来一片弩箭。这一次是无差别攻击,放弩箭之人心狠手辣,就连他们自己的刺客也打算一并解决掉了。

    林煜再次用盘云令做成云盾,将几人全部罩在中间,挡住了两面同时射来的弩箭。哪些弩箭瞬间停在空中,然后噼噼砰砰全掉在地上。

    只是那三个酒客杀手就没有那么好命,均身中弩箭而亡。

    原本踏雪楼中有不少客人,见这边打起来,便寻桌下柜底等地方自己躲了。此刻看到这一幕,也是大惊不已。

    慌乱的人们尖叫大喊,也有几人不幸被弩箭射中,血流一地,呻吟不止。整个踏雪楼混乱异常。

    龙煖辰提剑和风洛棠一起追出踏雪楼外,却没有看到刚才激发弩箭之人。门外远远的尽是胆小又想看热闹的人群,并无太多异样。

    直到大家看到那名从楼上下来的娇俏女子,已经把那青衫文士的刺客制服了,被玉蝽脚踩住趴在地上。

    玉蝽用脚踏住文士刺客的脖颈,然后问他:“到底是谁派你们来杀公子?”

    那人避而不答,想稍稍歪过头去咬住领子。玉蝽一把捏住他面颊,对他说:“我猜你们是仰度阁的人吧。这一招自尽的手段还是我们九宫教会你们的。没想到仰度阁在咸阳还能一下调出这么多杀手。”

    那人想要自杀不成,便闭了眼装死鱼,再不开口。玉蝽命人将这人紧紧的绑了,押回九宫的大牢。

    然后她转身请公子嘉上三楼一叙。踏雪楼一楼已经是狼藉一片。那些来吃酒玩乐的富贵闲人们,见终于没有了刀光剑影,便嗷嗷叫着,小心地绕过还在流血的尸体,从大门跑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