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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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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林婉清在小村庄的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快乐,她与小夏同学也熟络起来。

    “夏萌萌”从最开始的沉默寡言,变成偶尔能回应她一两句,虽然依旧不太爱说话,但是在林婉清看来,她们之间的关系比她刚来的时候亲近多了,这已经是个极大的进步。

    转眼到了村子里重要的日子-“火把节”,这天村长提前一天来跟她商量,因为“火把节”对于他们是非常重要,为了庆祝节日,学校停课一天。

    火把节是当地一种古老而传统的节日,过得非常隆重。火把节当天早上,各家各户都会宰牛杀羊,集体分享,并备酒肉祭祖。

    林婉清帮不上什么忙,又害怕看到那种屠宰的血腥场面。为了打发时间,她一大早就爬起来,拉着唯二的外乡人小夏同学去了校舍的后山上采野花。

    清晨的山林,薄雾尚未散去,远远看去若有若无,如轻纱般摆动,美得像人间仙境。一抹阳光倾泻而下,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山林间,芳草如茵,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在阳光里绽放,鸟儿们在枝头争鸣,潺潺的流水从山坡上蜿蜒而下,敲打在石头上,发出叮咚的轻响。

    林婉清沉醉于这个梦幻般的美景里,闭上眼睛,静静地呼吸,感受着这深山里幽远宁静的一切。

    少年站在不远处盯着她,仿佛在欣赏一幅画。这个女人,莫名其妙地闯入他的世界,每天都哄着他逗着他,看起来那么天真无邪,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算人生是出悲剧,我们要有声有色地演这出悲剧,不要失掉了悲剧的壮丽和快慰;就算人生是个梦,我们也要有滋有味地做这个梦,不要失掉了梦的情致和乐趣。”

    ……

    “你遭受了痛苦,你也不要向人诉说,以求同情,因为一个有独特性的人,连他的痛苦都是独特的,深刻的,不易被人了解,别人的同情只会解除你的痛苦的个人性,使之降低为平庸的烦恼,同时也就使你的人格遭到贬值。”

    ……

    夏承宇的脑子里突然不断冒出这些句子,完全停不下来,有一道光,从他的无数个念头中闪过,又倏然而逝。

    山里的野花特别多,处处都美得让人沉醉,更让林婉清惊喜的是,他们在一片林地里发现了一大片山茶花树,山茶花开得姹紫嫣红,芬芳馥郁,置身其中,仿佛融入一片花海。

    整整一个上午,林婉清和小夏同学都泡在山林里,采摘鲜花,欢笑打闹,快乐得忘记了时间。

    直到孙老师上山来寻到他们,他们才发现早已临近中午。孙老师领着他们去村长家做客,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李婶特别炖了一大锅菌子火锅,用现杀的活嫩母鸡熬的高汤,里面放了鸡枞菌、竹荪、松茸、牛肝菌、鸡油菌、老人头菌等十几种野生菌,香味四溢。

    林婉清给小夏同学乘上一碗热乎乎的汤,吹了吹气,“快尝尝,特别鲜。”果然是美味无比,唇齿留香,夏承宇心里充斥着什么,感觉暖暖的。

    “林老师,小夏,今天晚上还有篝火晚会,特别热闹。到时候一定要打扮得漂亮一点来参加哟。”孙老师说道。

    “哦?”林婉清疑惑道,“是有什么讲究吗?”

    村长大笑起来,“哈哈,林老师你有所不知,每到这个时候,村里的年轻姑娘们,都会穿上最美丽的衣裳,撑起黄油伞,跳起‘朵洛荷’,来庆祝节日。”

    “‘朵洛荷’是我们这边的一种舞蹈,意为‘火把节之舞’。”孙老师解释道。

    “好啊,听起来很有趣。”林婉清笑着说,“我和小夏一定参加。”

    晚上回房间洗完澡,林婉清不禁庆幸,除了T恤和牛仔裤,还好带来了一条裙子,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

    她收拾完毕,走到隔壁去敲门,“‘小萌萌’,好了吗?我们要去参加篝火晚会啦。”

    夏承宇打开门,门口的女人穿着一条火红色的连衣裙,明眸皓齿,亭亭玉立,“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他忽而想起这句诗。

    “走吧,再不去就要迟到了。”林婉清拉着他往人群聚集地奔去。

    这一天夜幕降临时,一对对男女,在山间,在溪畔,在黄色的油伞下,拨动月琴,弹响口弦,互诉相思。

    “送火”是整个节日的高潮,人人手持火把,竞相奔走,最后将手中的火把聚在一起,形成一堆堆巨大的篝火,欢乐的人们聚在篝火四周,吃着烤肉、喝着米酒,尽情地歌唱、舞蹈,一直狂欢到一弯弦月升起才回家歇息……

    林婉清这晚喝得有点醉,米酒味道太好,一不小心就喝多了,没想到这么容易上头。夏承宇跟孙老师道别后,把林婉清的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扶着她的腰就往回走。

    “小萌萌,我再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你呀。”夏承宇一顿,扶着林婉清继续往前走。

    林婉清继续嘀咕,“你家住在哪里啊?你也快开学了吧?赶紧回家去吧。”夏承宇没吭声。

    这天晚上他又一次梦见了林姐姐,只不过这次的林姐姐却跟上次不一样,她妖娆的身段缠着他,勾着他,和他这样那样,让梦里的他害羞不已。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发现裤子湿了一片,脸刷的一下红了。青春期少年的第一次梦遗来得这样不知所措……

    很快到了分别的日子,村长和李婶带着孩子们依依不舍地把林婉清送到村口。孙老师帮林婉清提起箱子,拎上拖拉机,他要把林老师送到县城巴士站再回来。

    夏承宇垂着双手,站在不远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林婉清回头跟大家说了再见,然后朝着夏承宇喊道,“‘夏萌萌’,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所以,你就是当时的那个孩子,‘夏萌萌’?”林婉清从记忆里抽回思绪。她盯着面前这个身高一米八八的男人,有片刻失神。印象中的小夏身高不到一米六,当时比她还矮了半个头。现在的小夏早已脱离稚气,成长为一个成熟帅气的男人,难怪她认不出。

    “是我,”夏承宇有点委屈,“你终于想起来了么?!”

    “你当时是离家出走吗?那么小的年纪,却孤身一人去到那么偏远的地方。”林婉清问。

    “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我妈的事吗?”夏承宇顿了顿,“那时候我爸工作特别忙,经常出差,而我妈因为被误诊突然去世。我当时备受打击,特别自责,觉得自己很没用,也痛恨爸爸只顾着忙他的生意,才导致我妈的离世。”

    “所以你才离家出走?”林婉清有点心疼道,“难怪,那时候我总感觉你心里有事,特别悲伤。”

    “你离开之后,我爸也找到了我,抱着我痛哭。他说他特别后悔,他已经失去了我妈,不能再失去我。所以不久之后,他就把生意全部转让,办理了投资移民,去了温哥华。他说要带我离开之前的伤心地,一起忘掉悲痛,重新开始。

    我回家后曾经尝试着打你的电话,是空号。当时我特别生气,觉得你骗了我,连电话都不肯给我留一个真的。

    很快我又申请了美国的大学,忙于学业,一直没有再找你。后来等我适应了学校生活,终于有了些私人时间,又尝试着去找过你。

    那些年,我找遍了W市所有的高校,你当时说你学的是计算机专业,所以我打听了W市所有高校的计算机学院,但是都说查无此人。原来你大二就换了个专业,去了经管院。”

    “我回学校后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换了专业,手机号也换了。”

    “原来如此,”夏承宇轻叹道,“阴差阳错,我竟耽误了整整12年。如果不是因为上次偶遇,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

    “所以你现在相信我了吗,”夏承宇握着她的手,缓缓说道,“我不是因为一时冲动而喜欢上你,我喜欢你很多年了,婉清。”

    林婉清的心砰砰直跳,她看着面前这个深情款款的男人,他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澈和坚定,手紧张得轻轻颤抖着,他用了百分之百的真心,期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却又不敢报太大的希望。

    “我相信你,承宇。”林婉清停顿了一下,对面的男人眼睛也随着轻颤了一下。

    “我们在一起吧!”

    夏承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愣了三秒钟,忽而脸上绽放出巨大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