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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喋血姑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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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齐襄公自从送姬朔归卫,率领四国联军败王师子突,并放走黔牟之后,心里总是惶恐不安,担心周王来讨罪。于是就派大夫连称为将军,管至父为副将军,领兵戍葵邱,以遏制王师。因为如果周王大军来讨伐必经的葵邱这一东南之路入齐。

    齐襄公心里想,如果王师讨伐,连称和管至父就能在哪里敌挡缓冲一下,容自己准备迎战时间,不至于因准备不够被王师一举击败。其实齐襄公把周王室想的复杂了。周王室自周桓王与郑庄公一战溃败,再无勇气与诸侯较量了。

    连称、管至父二将领命。不过临行管至父还是多了一个心眼,让连称临行请示齐襄公戍守时间。

    因为连称的妹妹被纳入齐襄公的后宫,这连称也成了齐襄公的内弟,所以连称就敢于在齐襄公面前讨个价钱。连称请示齐襄公说:“主公知道戍守在葵邱是很辛苦的事情,人吃、马喂不说,时间长了总不能让军士住临时帐篷,到处都要细心打点盘算,臣愿意领命去坚守,但不知道要坚守多久?”

    齐襄公正在吃甜瓜,就顺口说了一句:“放心去吧,现在正是瓜熟的季节,等明年瓜熟的时候寡人自然会派人接替你们这摊戍边任务。”

    这葵邱可是齐国东南方的一道重要防线。位于临朐(qú)城邑之南的齐鲁重要关隘,号称穆棱关。穆陵关要从临淄出发向西南走上六七天的路程。左右有长城、书案二岭,是沂山东麓古齐边塞的隘口。曾是齐、鲁两国相互争夺战略要地,也是齐国防范东南方向入侵敌国的一个古老、雄伟而且是最险要的关隘。也是齐国人心中“齐南天险屏障”。

    穆陵关城墙坚固,易守难攻,一直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齐釐公时期犹嫌不足,在穆陵关以北十里处构筑了第二道城墙做防线。这二道防线从泰薄顶东侧的脖根腿北去,经草山亭、太平山、青石胡同、城顶山、摘月山、卧牛邑,在临朐、安丘境内转一个大弯,在沂水边界与第一道城墙会合,使得两道城墙围成一个以穆陵关为核心方圆五十里的“城邑”。二道城墙的关口叫“大关”,大关以北不远是“小关”。小关、大关、穆陵关,三重防线三道关,构成了一套齐国南部完整而纵深防御体系。但这里毕竟是齐国的边塞,人烟稀少、交通不便。军士们把守这里是十分艰苦的差事。那里过去一向有地方城邑派兵轮番把守,而今在齐襄公的眼里必须防范周王室的兵马袭击,所以派连称、管至父齐国的精锐不会把守。当然连称、管至父的兵马并不是每天都要到这恶劣的边塞把守。他们的大部人马还是要驻守在这个叫葵邱城邑之中,但是每天都要派少量哨兵到城墙之上瞭望观察,一旦发现敌情,便是给葵邱城邑中的屯兵发信号,狼烟一起,驻扎在边城中的将士便要速速登上关隘,与入侵敌军交战。

    连称、管至父得到军令只好率重兵前往葵邱驻守。大军出了临淄都城,赶了两天的路程就到了渠丘城邑,这里是公孙无知的封地。公孙无知得知连称、管至父率兵戊守边塞,大开城门将大军迎进自己的城邑。公孙无知让下人招待好众将士,自己将连称、管至父带到自己的宫中,上了好酒、好菜,三人推杯把盏,开怀畅饮。

    说是开怀畅饮,连称知道公孙无知心中有诸多苦闷,只是不便深说。怕一下子捅到公孙无知的痛处。孙无知却因为好久不见连称、管至父而倍感亲切,所以是一方小心翼翼,一方却无话不谈。三杯进度,公孙无知便问道:“连师父可好?”因为连称的父亲是姜诸儿与公孙无知的师傅。

    连称回答说:“家父在你离开临淄那年就离世了!”

    公孙无知听罢,放声恸哭起来。连称、管至父不知如何是好了。

    公孙无知斟满一樽酒面北而跪,一边哭着一边说:“师傅……,无知无能,就连为您送终都没有尽到义务,都是学生无能啊!呜呜……,师傅在天之灵,?原谅学生不能为您老守孝,只能隔世送上一樽酒,恭祝师傅在天上保佑您的子嗣后代富贵幸福!”

    公孙无知的一通哭述,竟也把连称哭出满脸的泪水。连称说:“家父临死的时候还问过你的下落。家父说……”连称看了一眼管至父,却停了下来。

    公孙无知问道:“师傅都说了什么?”

    管至父说:“大哥不必介意,公孙无知不是外人。”

    连称说:“家父一再说:无知是一个知书达理、懂得义气的男儿,是他心里喜欢的学生。只是……”

    管至父问道:“只是什么?”

    连称说:“家父以为公孙无知和姜诸儿相比,就差个出身不是嫡系公族。不然轮武艺、轮韬略都在姜诸儿之上。”

    管至父叹了口气说:“这是没法比的事。”

    公孙无知为三人酒樽斟满,然后举起酒樽对眼前的两个人说:“二位将军饮酒,我公孙无知走得正行得正,对得起大庙里的祖先、对的起和我相处的弟兄就足够了。”三人一饮而尽,公孙无知继续将三人的酒樽斟满说:“我公孙无知不会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不会做那种泯灭人性的事。上天当然不会找我的麻烦,我公孙无知会活得很快乐。”

    连称先举酒樽说:“活得快乐就好!这个比什么都重要!来干——!”

    管至父也举起酒杯,显然他已经有点过量,说话舌头不听使唤了。

    “今日我们三兄弟一起开怀畅饮,他日公孙兄弟如有需要,我们两个都是舞枪弄棒的军人,给谁干都是干,公孙大人有需要,我也可以来府上看家护院。当然连将军不可以,连将军可是君上的内弟,要效力君上。还可以飞黄腾达!”

    连称用手拍打这管至父的手,说:“老弟你说什么呢!我连称可不是靠这个就听从调遣的人。况且,我也知道妹妹并不快乐。”

    公孙无知赶紧接过话茬儿说:“那年姜诸儿为了能把我赶出东宫,诬陷我私闯莲妃的房间。苍天有眼,我公孙无知可是绝干不出那种事来!”

    “我知道,家父老早就说那是姜诸儿的陷害!”

    连称说着忽然拉住公孙无知的手说:“家父对你公孙无知抱有很大希望,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会保佑你。……”

    连称和管至父都醉意惺忪,几乎就要睡在酒桌上了。公孙无知让人将两位将军搀扶到自己宫中休息了。

    从渠丘出来,大军径直奔葵邱。一路上连称和管至父议论着公孙无知的话题。

    管至父说:“当初先君将公孙无知与姜诸儿一起当世子培养,后来还是要姜诸儿即位,你说公孙无知与姜诸儿比,哪一点不如姜诸儿?”

    连称说:“这就是出身问题,毕竟姜诸儿是世子、是先君亲子,公孙无知即便能力再强还是旁根别枝啊。”

    管至父说:“那你说家父对公孙无知抱有希望是什么意思?”

    连称说:“家父说姜诸儿做事不管不顾,肆意妄为,总有一天会惹出大麻烦来。”

    管至父说:“是啊,连杀两个国君,又把王师给灭了,还派我们防守周王室派大军来伐。你说君上他会不会有一天真的有刺客结果了他?”

    连称说:“也就是咱哥俩至近,这些话可是不能对其他人乱说,那是要掉脑袋的。”

    管至父说:“那是,我是您连将军的人,这话也只能和将军说说。你说国内那么多要杀国君的刺客,就连王姬也要杀死君上。郑国、鲁国就更不必说了。万一君上遇刺,你说公孙无知能坐上国君宝座吗?”

    连称说:“家父活着的时候说过,公孙无知也有君子相。这都是说不定的事。”

    管至父说:“即便君上遇刺,那还有君上的儿子,还有公族的公子姜纠、小白啊!”

    连称说:“君上几次派人暗杀两位公子你不是不知道啊。算了,这些都不是咱两操心的事。”

    又连续走了几天,连称、管至父所率领的大军才赶到葵邱。

    两位将军见葵邱城邑住户聊聊,无知短缺的厉害。邑宰的宫室不大而且设施也很平平。邑宰当然不敢得罪临淄城里国君派来的大军,腾出半个宫室留连称、管至父两位将军住进宫中。邑宰住宅之外更选不出什么好房子充作军用了。无奈连称和管至父还是选择好的地段搭建军帐。这面搭建军帐,连称、管至父二位将军攀上小关、大关、穆陵关,两位将军驾车飞奔整整走了大半天。关隘之处,风沙大而且太阳毒,常年守在隘口的军士,脸上不仅黝黑,而且还一层层蜕皮。在关隘上站岗放哨,喝口水都十分困难,吃饭就更加艰难。

    视察了三个关口,管至父说:“君上也没有把你连将军当做自己的嫡系啊。这么艰苦的差事,应该给我这样在朝中无亲无故的还可以理解,怎么会落在大哥的头上?”

    连称用鼻子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他姜诸儿没把我妹妹当一回事。我妹妹跟他只能是受煎熬。”

    管至父忽然露出古怪的笑,神秘地对连称说:“我听说君上晚上还会搂着孟阳睡觉是真的吗?”

    连称说:“不说这些了。这些都不是笑话的事,是要掉脑袋的。”

    管至父赶紧收敛了嘲笑之意。